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们,通常都认为,那个时候农村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农村人们的取暖完全靠柴禾烧炕和土炉子取暖。

        其实不尽然,那时生产队里每年也给社员们家里,分一些林场清林的树枝丫和树木,用来做烧柴。当然这些都只是用来烧炕做饭,农村的火炕也是冬季取暖的重要方式。条件好的人家屋子里宽敞的,自己就搭起一个土炉子,土炉子都是用砖块搭起来的,也有用土坯搭起来的。一般的土炉子在我的记忆中,都是没有炉箅子的,就是在土炉子前三个面分别留出拳头大的掏灰洞,同时也是炉子都风洞。每天早上感觉天气冷了,就用干柴和细干树枝把炉子点燃后,就开始烧一些树头或者是苞米垟子,多数都是烧的树头,因为树头在农村的河套里和山坡上遍地都是,人们很容易就捡到。每天冷的天气,早上和晚上各烧一阵,屋里的温度就暖和多了,然后就停火不烧了。那个时候农村各家没有烧燃煤的,一是燃煤都是凭票供应,农村社员没有供应指标,二是社员们也没有那个闲钱买燃煤,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烧炉子的问题。

       我记得每年到了十一月份,社员们家里就开始搭土炉子,准备过冬了,搭土炉子也是农村人们的一项技术活,扒炕抹墙都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不然的话搭起来土炉子不好烧,冒烟也不能给屋里取暖,因为搭土炉子的时候要安炉筒子,要看好风向,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开始动手搭炉子。炉子搭好后,还要点燃火试一试,看看好烧不好烧,然后就等着寒冬腊月的到来,那个时候我们家里烧土炉子主要是树头,我和弟弟每当周末,就牵着狗爬犁踏着风雪去河套里和山坡上捡树头,等到了寒假,我们几乎天天上山去河套捡树头。时间久了,自家的院中都垛起来很高很高的一大垛树头,一冬天都烧不完,等到生产队里玉米脱粒的时候,还分给社员们很多玉米垟子,用来烧炉子也很好。

       自家搭的土炉子一旦烧起来,火势很旺的,而且都是立砖或者立坯搭起来的,放热量很大,整个一个土草房被烤得很暖和。另外土炉子点燃后,火势也很急,不管是湿的树头还是干的什么柴禾,只要放进炉子里,就会熊熊地燃烧起来,越是湿的树头越抗烧,燃烧的时间更长,再加上火炕的取暖,整个一个屋子里暖烘烘的。有一年的十一月份,因为父亲早已经去世,姐姐也出嫁了,哥哥考上了大学,家里除了母亲外我是最大的了,那年我才十七岁。母亲说:“咱们家也得搭炉子了,找谁帮忙搭炉子呢?”我看着母亲满面愁容,我对母亲说,我来搭炉子吧。母亲惊讶又疑惑看着我说:“你能行吗?”我点头说行!试一试吧。

       就这样在母亲选好的位置上,我在屋里和好了泥巴,又把搭炉子的土坯都准备好了,就开始干了起来,三弟也在一旁帮忙。我一边和泥一边磊坯,忙了一小天,还真的把炉子磊好了,安上炉筒子点燃了火试一试,这一试出了毛病,没有风的抽力,冒了满屋子里的烟,这下我傻眼了,找不到是什么毛病了。这时母亲去西院叫来邻居给看看是什么毛病,邻居来到我家一看说:“炉子没有毛病,就是炉筒子在外面那节,没有超出房檐子,所以就窝风没有抽力,屋里就倒烟了。邻居帮忙接上一节炉筒子,这回点燃后,炉子立刻就被风抽的嗡嗡作响,火烧得很旺,屋里一点也不冒烟了,我们谢过了邻居,从那以后,我就特别留意村里面的长辈们搭炉子,搭炕和扒炕这些技术性的农活。一直到后来在县城里安家,住的平房每年的搭炉子扒炕等等一系列的活计,我都自己来做,有时候又帮邻居和朋友做这些活。

  在县城里住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帮助同事家里扒炕,他家里的炕总是冒烟,不好烧,我去看了后,发现他家里的炕不好烧的原因是,在烟囱根底下的风洞已经被灰填满了,外面的风进入烟囱后,不能再返回到外面去。这样就不好烧,炕洞里面没有抽力,就冒烟,我把他家里的烟囱子扒开后,把那里的灰掏净,然后在把烟囱根子封好,在把炕洞里的灰掏干净,封好炕面子点燃炕灶的火后,一点烟也不在冒了,炕的抽力很大,炕也很热乎而且很均匀。来到县城居住后,居民家可以凭证供应买燃煤取暖了,这时我就发挥了自己会搭炉子,扒炕搭炕的技术,我把火炕改成用炉箅烧火的方式,可以在冬季烧煤用。这样就省了很多柴禾,然后把土锅炉带上火墙和暖气,这样做省了燃煤和引火柴,而且取暖的效果很好,也省了很多事,不用每天都起床劈柴点炉子了。

       每当冬天冷的时候,早上或者晚上把炉子点燃后,就可以用湿煤把火压住,同时把烟囱的插板插上一半,等到下班回家里只需要用炉钩子捅一捅炉箅子的灰,把烟囱的插板全部打开,炉子的火很快旺盛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屋里就暖和起来了。在烧炉子用煤的过程中,也有很多学问,大多数情况下分的是块儿面儿混合的杂煤。其中的块儿鱼龙混杂,掺杂着不少煤矸石,看上去也是黑的,实际上却是更重的石头,光占分量没法烧火。用筛子筛分时,把煤矸石捡出去,把俗称为“老渣”的块儿煤收拾起来。筛下去的煤面子,再掺兑适量的黏土打煤坯。那个时候家家都在这方面为了节约用煤,千方百计的动脑筋想办法,能节省一些就尽量节省一下,因为不管是县城里还是农村的生活并不都是很富裕。

  每当冬季家家院里房檐下、窗户前,都备有一个专门装燃煤用的仓房,还有的都会铺展出一片煤坯子,有圆形摊大饼的,有成排成行打成豆腐块的。饲养的鸡觉得新铺的地板块很是新鲜,趁人不注意好奇地踩在上面闲庭信步,挥动鸡爪儿练习签名盖满图章。等到煤坯干透,再小心翼翼地一块儿一块儿起下来,搬运到柴火屋里码放整齐,存放妥当。这些煤坯,作为柴禾伴侣,是居民里家抵御冬寒的热力能源,因为毕竟燃煤还是很贵重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柴禾垛,一是用来引火,二是到了春夏秋季,用来烧炕做饭用。

  人们为了节约依靠无穷的想象力,创造性地将煤面摇身一变,成了煤块(煤坯子),平时烧炉子熏炕洞,虽说起不了多大火苗,但燃烧时间长,靠着黄土的凝聚力,不仅能使煤得到充分的燃烧,黄土也能跟着一起燃烧。煤烧尽了,化作炉灰渣,仍在黄土作用下不至于轻易散开,能够持久地保持余温。为弥补柴草的不足,多数人家冬天的大灶也要烧煤。在我们老家,一天的两顿饭,以及馇猪食,烧炕暖屋,都采用大灶和土炉子唱双簧。混合着碎小煤块的面儿煤,烧大灶时粉墨登场,用豆秸秆儿或玉米秸秆作为引柴,把淋得半湿不干的煤面儿引着。这都是用来冬季取暖时才会烧煤,春夏秋季人们都是烧庄稼的秸秆,因为温暖的季节就不用把屋里烧得太热了。

  在县城住的时候要比乡下条件好一些,冬季屋里取暖多数人家靠土炉子,在节煤的前提下获得最佳取暖效果,一般在下午的三四点,才着手生地炉子。生火前先把炉坑的灰掏净,炉箅子上残留一些炉灰渣,保持通风即可。通常用的引柴是豆秸秆和玉米叶子等,挨着炉箅子依次虚虚地铺排好,从旧作业本撕张废纸,有时也用松树根劈成小木块,因为松树根都带有很多的松树油,易燃得很,我们通常它叫“松树明子”。把放在炉膛底层的茬头儿点着,当作为二层引柴的棒骨开始燃烧,再把煤坯子掰成小块儿,均匀地覆盖在上面。如果不倒风、炕好烧的话,整个生炉子的过程,烟气始终不溢不呛。用不上多大功夫,炉膛便会通红,火舌舔着灶眼,火势“呜呜敲叫”,势很旺盛,火越旺放出热量就越大。

  那时候的冬天很冷,农村的大火炕,只要烧火做饭炕热后,会持续很久,比如早上做饭或者晚上做饭,烧两次火的话,火炕会持续热到第二天早上。如果在外面待久了,刚回到家里,马上脱了衣服上炕头待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我记得如果在寒冷的冬天,家里来了客人,进屋里的时候家里的人马上说:“快进屋吧,脱衣上炕暖和暖和。”这是对客人最好的礼让了,因为那个年代,无论是县城还是农村,就是那个习惯和条件。当年在县城里我家的土炉子,滚烫火热的炉盖,有的时候在炉子上用锅做米饭,用炕锅灶炒菜,就是家里来了几个客人,那也是在很短时间里,很快做出一桌饭菜来。

       无论是住在乡下还是后来的县城,虽然生活环境有些改变,但是在那个时期,大火炕土炉子和土锅炉,在冬季的取暖时,都是离不开的。在我的家里冬季烧锅炉和烧炕取暖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因为家里的孩子和爱人都不会烧炉子,特别是用柴草引炉子烧煤,弄不好炉子引不着,还会浪费很多煤和引柴。所以一到冬季,早晚我就会穿上工作服,忙里忙外的掏灰、劈柴引炉子,有的时候忙起来都很紧张,因为做完这些活计还要吃完早饭去上班。到了八十年代虽然家里生活有所好转,但是烧炉子扒炕还是要年年秋季必须做的活。即使住进了砖瓦房,只是不用抹墙了,但是冬季的取暖还是靠土炉子带暖气,还是用火炕来取暖,再后来住进了楼房,不用烧炉子也不用烧火炕了。

      几年前的冬天回到乡下去走亲戚,看到农村里亲戚的大火炕比我小时候的火炕还大,也没有了土炉子,都是用火炕取暖了。亲戚把水稻脱粒的稻皮子,添满在大炕的炕洞里,然后点燃,水稻稻皮在炕洞里面点燃一次可以燃烧一两个月,大炕的温度始终白天黑夜的都是热的,室内的温度和城市里的楼房温度差不多,一直都是恒温,很温暖,卫生也很干净。等炕洞里面稻皮燃尽的时候再续添,一个冬天也就添两三次,很省事的,大大的节省了开销既省事又省力,经济实惠。而且大火炕的炕洞也很大很深,也不用年年扒炕了,因为在炕洞的一头都有掏灰留的灰门,只要堵了随时随地就可掏灰。据说一般的情况下,炕洞很不容易被灰堵住。

  岁月的冷暖,曾经以包括燃煤在内的烧柴丰减为标志,为考量,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在县城和都市里楼房林立,家家户户再也看不到土炉子和大火炕了,那个时候早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在乡村里大火炕还是主角,柴门农舍,炉火可亲。如今虽已进入清洁能源时代,告别了昔日柴煤烟火,当年燃旺的炉火,依旧将过往年代的回忆,映照得一片红彤彤。

       随着乡村城镇的飞速发展,农村的居住环境和条件也在不断进步和改善,土炉子基本已经消失殆尽,只是历史的记忆,但是农村屯里的大火炕还是在进一步的发展中,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我们的祖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各方面都在突飞猛进,未来的中国会是一个全面现代化的,人民安康幸福快乐社会主义强国。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