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5日,我终于第一次来我嫁了18年的江苏过春节。

当时从北京出发,我和家人都是严冬模式——毛衣、保暖,外加棉大衣,棉鞋。由于计划待三五天即回,便只带了换洗的内衣。

不料一场疫情阻断了返程——原本预订的2月1日回京车票只好退掉。

2月4日,我被禁足在家隔离——当地政府规定凡于1月23日后的回苏人员,须在家自行隔离,并于每天上、下午向江苏疾控中心汇报身体状况。

新春佳节,正是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走亲访友的好时节。然而,所有通往村子的路口都堆起了河里新挖的污泥——除了主路,还有两个志愿者在站岗。交通要道更是24小时三班倒,每班三人,其中一人必是村干。防疫志愿者挨家挨户地上门安抚,小区的巡逻小喇叭不停地喊话。村干部的私家车也安上了防疫喇叭,一路走一路讲。我家的邻居是书记,从来没有见过他人,只有夜里11点左右才能听到车的声音,然后看到院里(我们的院子是通着的)的灯光。

隔离也是爱,为自己也为别人。向来好动的我像一头困兽似的被囚在床上——毛坯房里最干净、温暖的地方。每天吃饭、办公都在床上。窗户透过的阳光里,到处漂浮着微尘。电脑的屏和键盘上,总是一层土——尽管我不时地擦拭。

生命在于运动。我必须用运动证明自已还在活着。

每天晚饭后的9:00左右夜深人静时,戴上口罩,爱人就像遛狗似地领我在小区内走一转,毕竟我初来乍到且语言不通。早上6:00左右,我全副武装地奔跑在无人的街上。南方的雾是乳白色的,有时浓得化不开,只淹没人的腿部。有时会看到浓雾在路上滚滚而来,有时又会沿路温柔地飘过。

健康申报一直都在进行中,直到3月26日妇联主任来告诉我可以不报了,我才放下心来。生活似乎明快许多,虽然老天经常阴沉着脸,一不得意甚至还打雷下雨。

公司虽然没有复工,但因申办资料须提前回京。

4月12日,我和孩子便启程了。我们仍是冬天的行头,来的当天便被隔离。暂住的的房子是阴面,全天黑而且阴凉。4月27日终于隔离结束。我走出室外,强烈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却发现俊男靓女们早已换上了夏衣。虽然我已脱下了大衣,但穿着毛衣的我行走在大街上,依然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我匆匆地赶到原来的住所收拾换季衣服,越过被遗忘的春装寻找短袖T恤时,蓦然发现,今年我的春天不见了!我有些惶恐。是谁偷走了它呢?新冠吗?全国人民同心同力地抗疫,我们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已无所谓它是温暖还是炎热了。只是,那些逆行的白衣战士,有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2021年元月5日,刚过完年来上班的第二天,被遏制大半年的新冠又抬头了。很不幸,这次我在石家庄,又被赶上隔离了。公司领导很周到,每次后勤出外采买,总要统计我们这些滞留者的需求并尽量设法满足。每天都在公寓穿着夏天的睡裙——地热开得很大,除了工作就是睡觉。也有下楼的时候,每次防疫人员来做核酸时,单位负责人会提前半小时告诉大家集合——检测地点就在公寓楼下。这时才发现,原来大家这么多人都在啊——足有五十个人吧!平常偌大的院子总是静悄悄地,除了偶尔经过的值班保安,小鸟都不见飞过,难不成它们也怕新冠躲起来了?总是在院子里寻食的三四只小猫,也不知藏到谁家去了,声音也听不到。

2月6日,我们又做了第五次核酸排查,一直都是阴性的我们,终于都长长地舒了口气,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过春节。只是,那些抗疫累倒在岗位上的医护人员却再也站不起来了,长眠在这个温暖的冬天。

2020这一年,似乎过得太匆匆,还没好好上班就又要过春节了。这一年,自己付出的太少而得到的太多。当我穿过一个又一个季节来到清明时,只想静静地为那些曾经的逆行者献上一束鲜花——感恩他们为了我们的今天负重前行。努力吧,还活着的我们!好好工作、好好生活!能在阳光里呼吸,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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