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鲜学朝语
1977年12月16日
上午，朝方采购人员来厨房登记食品，厨师想要几个猪蹄，由于朝文翻译外出执行任务了，只好把我叫去与朝方人员沟通。可是我也不懂朝语，除了“您好”、“谢谢”、“再见”几个问候词之外，别的就不会说了。我磕磕巴巴地用有限的朝语夹杂着英语交谈了半天，对方还是不解我们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学猪叫，然后再抬起腿拍拍脚，这才解决了问题。
回想来朝鲜几年，由于不懂当地语言，在参加朝方活动时经常出洋相，同事们都说我是在开“国际玩笑”。
我来到开城以后，朝鲜人民军代表团为我和即将卸任的战友举行了一次迎送会。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外交活动，第一次参加外国宴会，更是第一次面对面地与外国人交流，言谈举止多少有点拘谨。
在宴席动箸之前，朝鲜人民军代表团外事部长许上校致辞。当听到热情洋溢的讲话中有“wu li nen”三个音节时，我以为是在点本人“武立金”的名字，于是就礼貌性地颔首致意。后来才知道“wu li nen”一词在朝语中是“我们”的意思，与本人的名字毫无关系。
为了方便工作，我开始学习朝语，向朝文翻译请教，与朝鲜同志交流。时间不长，我就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如：“东吉／东木”（同志），“安宁哈塞哟”（您好），“斯米麻森”（对不起），“高麻斯尼达（谢谢），“安尼亚卡塞哟”（再见）……
有一次，我去平壤中央医院看病，被医生诊断为病毒性感冒，需要打针消炎。注射完青霉素，我的臀部顿时疼痛起来。更令人接受不了的是，朝鲜护士看到我一脸苦相，为了减轻我的痛苦，竟然在我的臀部施以按摩。结果好心办坏事，弄得我疼痛难忍，于是赶紧说“招斯密达、招斯密达”， 提示“好了好了，不用再按了”。然而奇怪的是，护士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按得更起劲了。
我一瘸一拐地回到使馆，向武馆处的同志述说了治病经过，其中一个懂朝语的人捧腹大笑，说“招斯密达”是“好”的意思，既然你感觉很好，人家当然要继续给你按摩了。你要是不想按摩，应该说“德斯密达”，即“停止”。
春天的朝鲜非常美丽，天蓝地绿，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在一个风和日煦的日子里，朝鲜人民军代表团组织我们旅游。虽然马不停蹄地连续游览了好几天，但朝鲜的秀色美景还是令大家乐此不疲。途中看到给我们开车的朝方司机很辛苦，我就送给他一个苹果，并说“巴里巴里”，意思是让他多吃一些。
未成想，那个司机扔下苹果，抱着方向盘加足了马力飞跑起来。坐在我旁边的朝文翻译忍俊不禁，笑着说：你又把朝语说错了，“巴里巴里”是“快”的意思，司机还以为你要他加快速度呢！你要是想让他多吃一些，应该说“麻里麻里”。
有一年清明节，天下起了毛毛雨，我们开着两辆轿车去桧仓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扫墓。在返回途中，我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轿车不见了，糟糕的是首长和翻译都在那辆车上，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情况，仅靠我学的那几句朝语根本不敷使用。我立即拦住一辆卡车，边敬礼边说“东木，安宁哈塞哟”，然后拍拍身边的轿车，又指指我胸前佩带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标志，再指指后方。朝鲜司机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就用他的手掌做了一个翻车的动作。
我们顾不得向朝鲜司机致谢，赶紧调转车头往回开。等到了现场，看到汽车没有翻个，车里的人都出来了，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原来是下雨路滑，汽车开到沟里去了，所幸人车无恙，大家只是虚惊一场。
由于我的业务与语言无关，参加外事活动又有翻译陪同，加之我对学习朝文的热情不是很高，所以最终也没有学会多少朝语。在朝鲜的国土上和朝鲜人混了三年，却不会说朝鲜话，也许这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