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公社畜牧场的牛圈,位于西北角。是一座用沙子,水泥,红砖打地基,砌四周墙垛;墙的主体建筑材料是用羊草和稀泥,人工制作的拉和辫搭建起来的。房盖,选用木质的檩条,椽子;再选用草甸子生长的优质羊草滚雨水式铺苫而成的联脊大牛圈。

  春夏秋冬四季,奶牛就在牛圈里过夜。

  牛棚西墙边,是堆放牛粪的场地。这是一块知青们没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地方。

  牛粪发酵后,臭味熏天。冬季,魏书记会安排几个人拎着镐头去刨冻实像小山似的粪堆。然后,到了来年开春种地时节,再装上马车,牛车往庄稼地里送粪。

  畜牧场有两个放牛的人。一位是退役老兵刘庆丰,另一位是哈尔滨下乡知青娄东义。

  刘庆丰,40多岁,中等身材,衣着邋遢。一年四季都戴着一顶帽舌软塌塌的旧帽子。由于,他常年戴帽子,脱帽后,头发不多,可以看见头发和皮肤被帽边勒一圈上下黑白分明,这脑袋就像一个大柚子扒了一半皮似上面白,下边黑。

  刘庆丰的这一身打扮和他说话的语音和表情,还真有几分像当代小品演员赵本山的翻版。

  娄东义,18岁。74年,第一个到畜牧场(乳品厂)青年点插队落户的哈尔滨知青。

  娄东义,爱岗敬业是通过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逐渐转型的知青代表。

  他,圆形清秀的脸庞,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还挺有神的眼睛,身体健壮,胸肌发达。粗壮的小臂上长着较浓的汗毛。他,沉默寡言,低调的气质。按当代人的说法,这长相是有点“帅呆了”。

  娄东义,在从事放牛工作,一天到晚和奶牛,饲料,牛粪打交道修不修边幅意义不大。

  冬天,他穿着一件很旧的蓝色棉猴儿,棉猴的衣领沿老是油光铮亮。他,长时间给奶牛挤奶的那双“劳动人民”的手,皮肤却显得比常人鲜润光滑,汗毛林立,还带有点牛奶的膻味。

  娄东义行走时,挺胸抬头,一摇一摆,与他人擦身而或排队买饭时,别人就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散发出来的牛奶膻味。

  很难让人想像到,娄东义,就这身打扮,一个放牛的,确实是一位有假包换的来自省城哈尔滨的下乡知青。

  看到娄东义放牛时,这一身打扮,有点疑惑的哈尔滨漂亮、端庄的女知青王燕鸣,一时没分清娄东义的身份是农民?还是知青?

  她曾经问过,梳着一条过腰长长的大辫子,性格内向,稳重的哈尔滨下乡女知青梅丽和文静、秀丽的哈尔滨下乡女知青李艳娟:“小娄,是哈尔滨来的知青吗?”。在得到她们二位十分肯定地答复后,确定娄东义是一位哈尔滨下乡知青。

  多年后,五家公社畜牧场青年点的知青们相聚时。在省城某单位任处级干部的娄东义和同是处级干部的王燕鸣在见面后,调侃着提起当年的疑惑说:“小娄,当年,我有点疑惑?我怎么看,你都像是一个农民,哪有一点像哈尔滨下乡知青的样子?”。大家听后,开怀欢笑。然后,就有知青添油加醋地渲染娄东义在畜牧场放牛和其他知青们在畜牧场青年点生活中的有趣往事。

  荷斯坦黑白花品种的奶牛。产奶量高,是一种经济类的牛种。也是生活在黑土地上的农民喜欢养殖的奶牛之一。

  荷斯坦奶牛的特征之一,就是具有独特的黑白花纹。

  每一头奶牛的花纹都是没有重样的纹理。奶牛。黑白纹理是那么自然流畅,飘逸,仿佛就像在观赏一幅流动的美丽而变化无常的黑白油画。

  在黑土地上生活的养奶牛户,起码要具备的基本功:烧火热豆饼水,给牛饮水,清理牛圈的排泄物,放牛,挤奶,送奶,储存牛奶,用铡刀铡饲料,储存青储饲料,喂牛,下牛犊子时,接产,一旦奶牛生病,会初步诊断,再给牛配药,打针。

  畜牧场的奶牛,每天都可以喝上豆饼寖泡过的温水。奶牛喝温水,产奶量高。

  早晨。娄东义先把牛圈里圈了一宿的奶牛解开缰绳后,散放到畜牧场的院子里。然后,就去不断地打井水,倒入猪圈边的大锅里。再点燃炉膛里苞米秸杆,烧温水。再一桶一桶地拎出来给牛饮水。

  刘庆丰就在牛圈里用铁锹,大扫把清理奶牛排泄物。

  饭后。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轻松地赶着一群散慢的牛群放牧去了。他们哼着自我感觉没跑调的东北二人转或唱唱几首歌儿。

  在乡村的土道上,奶牛慢步行进。时而会停顿片刻,扭着僵硬的牛脖颈支愣起耳朵,静静地听听放牧人的歌声。

  奶牛们,仿佛就像能听懂放牧人唱的不着调的歌声似的,更有过分的是那溜边的几头奶牛,瞪着挺大的还带有几分柔情的大牛眼珠子,回头瞅了瞅放牧人几眼,随意地摆动几下牛尾巴,这就是奶牛们独特表示鼓励的方式。

  娄东义手拎着用三角带自制的短把牛鞭子,不紧不慢跟在荷斯坦黑白花奶牛群,奶牛,有会领道的头牛,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带领着牛群走向草地,在放牧区寻觅吃草、休闲。

  蓝天、白云、阳光,绿地、林荫道,黑白花的奶牛、骏马、放牧人构成了美丽乡村和谐风光,让人陶醉在乡村大自然之中。

  牛群在一处放牧后,还要不定时地转点,把奶牛赶到附近另一个放牧区里散放、吃草,待到太阳西落,踏着夕阳放牧收工。

  牛群回到牧场后,就习惯地在场部院里四处闲逛等待主人赶牛群进牛圈里饮水,喂饲料。

  牛群,在场部里闲逛期间。娄东义扔下牛鞭,来到牛圈,拿起戳靠在门上的铁锹,一头钻进牛圈里立即收拾牛槽和清理牛粪。然后,再拎水把牛槽和地板冲刷一遍。

  师傅二人各持一根牛鞭子,再来到院子里一起把牛赶进了牛圈。

  奶牛,争先恐后地挤进牛圈里,顿时,木头地板传来一阵阵杂乱无序的牛蹄声。

  奶牛,会对号入座地挤到自己的牛槽子位置,牛头朝着墙,低头倒嚼,等待着。

  师徒二人分别拿起牛头上缰绳,逐一用拴马扣把牛缰绳拴在牛槽上方的横栏杆上,准备给奶牛喂饲料,饮水了。

  师徒二人分别拎着黄豆荚和按尺寸用铡刀铡好的苞米秸杆,苞米,高粱,胡萝卜参和好的饲料倒入牛槽子里,奶牛开始进食了。

  师徒二人,拎来一桶温水,分别给每一头奶牛饮水。

  产奶期的奶牛,是可以吃到更好,更好的精饲料,其中有泡好的豆饼,胡萝卜等等。

  不会说话的生灵奶牛们,散放了一天,进圈后,也消停了。

  骚动的牛圈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奶牛发出倒嚼声和不间断的牛蹄子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了。

  挤奶的操作开始了。奶牛安顿好后,娄东义拎着水桶来到猪圈附近的大锅舀满一桶已事先烧好的温水回到牛圈。

  师徒二人,拎来的温水分别倒入两个小铁桶里,再把一个要盛奶的水桶清洗干净。然后,再各自拎着一桶温水来到下奶的奶牛旁,蹲下或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开始用抹布放入温水桶里,双手用力透净抹布后,再用温抹布擦洗干净奶牛的乳房和四个乳头。再把抹布放入温水桶里透净随手搭在牛槽上,騰出略带手温给的双手给奶牛的乳房慢慢地按摩一番,目的就是刺激奶牛的产奶量。

  接奶的干净桶,放到奶牛乳头下方。一切准备就绪,师徒二人才开始上手给奶牛挤奶。

  只见他们的双手呈空握拳状,拳眼朝上。再一次挤奶预热时,双手熟练地上下齐动手。

  保证鲜奶质量。  预热后,双手适当用力握着已经洗净的两个奶牛乳头,上下均匀地再次用力挤、握、捏把奶挤出,然后,握奶头先向斜下方的地面上嗤几下,排出乳头里的残奶,才开始正式挤奶。

  挤出的鲜奶有节奏地、均匀地、准确地射入桶里,发出了响声,随着乳液的奶沫在不断增加,每头牛的奶量挤尽后,再拎着奶桶去挤另一头奶牛的奶,随着工作量曾加师徒二人脸上也累出汗了。

  奶桶,装满奶后。就倒入一个带盖标准的铝制大奶罐里,盖好盖,统一下窖保鲜储存。

  第二天,派28“耶特”(即一种农用车)把奶罐装上车,送到县里乳品厂按鲜奶的等级检验收购。

  师徒二人挤奶后,奶牛们会舒坦地摇摇那大牛头,瞪着双眼与师徒二人对视,倒嚼。然后,就低头在槽里觅食。

  在挤奶期间,一旦牛棚里来了陌生人,正在出奶的奶牛看到后,立马会显得特别烦躁和紧张,导致停经了,这头牛的奶就挤不出奶了。

  当然,奶牛也会通人性的。遇到这种情况,师徒二人就会立即起身,摸一摸牛头并和颜悦色地跟奶牛说上几句话:“没事的,是我哥们来了,你别害怕”。转身将抹布放入温水桶里涮一涮,拧干再蹲下给奶牛的乳房再次做按摩,待奶牛情绪稍微稳定后,才能继续挤奶。有时不经意好几头奶牛都停经了,不出奶,师徒二人就得忙乎一阵子,累出一身臭汗,才能安抚好奶牛们的情绪,然后,才能继续挤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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