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条寻常,自古就有,在人们的政治经济生活中一直存在,所以到写《芳香宋词》的时候,荆条已经是被写过多次。其实是写不出什么新意了,但是谁让宋词里有呢?不妨就把历代的荆条对比一番,用现下的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咱就“伤害”一下宋词吧。

荆条学名叫牡荆,是马鞭草科牡荆属落叶灌木,开淡紫的小花,关注牡丹的人不会注意到荆条开花。农人不一样,农人对荆条的认识是可以编织筐、篮,可以做盖房时的“糊檗”,更主要的是农人非常关注荆条何时开花,荆条开花时,农人就会放出蜜蜂采蜜,这种蜜就是有名的荆条蜜。

说荆条和政治生活有关是有来头的,负荆请罪的成语大家都知道,诸君想想,此荆条是不是和政治相关?

经济生活就不用说了,到如今荆条至少还是重要的蜜源植物。

荆条还是夫妻关系紧密的象征,《诗经·唐风·绸缪》就提到:“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其中的“楚”就是荆条,诗的大意是:荆条紧紧捆,三星在门前。今夜是何夜,和着美人相见,你呀你呀,我可把这美人怎么办!

寓意夫妻犹如紧紧束缚在一起的荆条,密不可分又紧紧相拥。情人相会,喜悦难耐,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清晰的表达,犹如“绸缪束楚”,无论如何“绸缪”都是紧紧相依紧紧相连紧紧相拥,此“楚”——荆条何其缠绵悱恻。

到了唐朝,唐诗里的荆条不少,有杜甫《羌村三首》之三“驱鸡上树木,始闻叩柴荆”中做院门的荆条;韦应物《登楼寄王卿》中“数家砧杵秋山下,一郡荆榛寒雨中”。山中承受风雨的荆条,有李商隐《北齐二首》(其一)“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中预示家国灭亡的荆条。

到了宋朝荆条一下子少了,或者说宋词中除了一首,再不见荆条的踪影,不是宋朝人不需要,而是宋朝的词人不屑荆条这样的山野植物。唯一想到荆条的是忧国忧民的陆游。没有选择,就把他提荆条的词列出来吧。

双头莲·呈范至能待制

华鬓星星,惊壮志成虚,此身如寄。萧条病骥。向暗里、消尽当年豪气。梦断故国山川,隔重重烟水。身万里,旧社调零,青门俊游谁记?
  尽道锦里繁华,叹官闲昼永,柴荆添睡。清愁自醉。念此际、付与何人心事。纵有楚柁吴樯,知何时东逝?空怅望,鲙美菰香,秋风又起。

这是陆游写给范成大的,也是南宋著名诗人。两人同朝为官,关系不错,互有唱和之作,这就是其中之一。此时陆游已经五十有二,卸职在家又在病中,心情不好,豪气尽消。

陆游说,我现在已经是鬓发星星点点的斑白,身体也不好,猛然惊醒,曾经的壮志至今未酬,此身却疾病缠身,耗尽了当年的豪气。只能梦断曾经的故国山川,却是相隔重重烟水。身在故国的万里之外,原来的旧友才俊,还能记得几个。

都说成都繁华,可叹我是闲居,不过是关了柴荆多睡几觉。也是几许清愁,念及此,想要与人诉说,转念一想,也没有能说的人。我就是想要归乡,想要享受“莼羹鲈脍”的美味又能怎样,不过是“空怅望”,此时秋风又起。

陆游当然很惆怅,“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啊,有的只是渐渐老去的年华,“剪不断理还乱”的病体,当年要“收复旧河山”的豪气被年老体衰、病体缠身逐渐消磨掉了。

就是那可有可无的“柴荆”在又能怎样?

受陆游的影响,我几乎忘记荆条是蜜蜂的最爱之一,那是可以给人带来甜蜜感觉的荆条,但是在陆游眼里,在陆游的时代没有,于是我可以庆幸,我生在此时,生在蜜蜂可以采荆条,我可以吃上荆条蜜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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