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再读《老子注三种》受益非浅,深为老子博大精深的道德思维而击节称好。老子的思想是无为,无为乃空,空乃虚,虚同静,如何理解“静”的内涵呢? 

主静一语由周敦颐的《太极图说》中提出,他认为天地诞生以前的“无极”本来是静的,所以人的本性也是“静”,只是由于后天染上了“欲”,因此必须通过“无欲”的功夫,才能实现业已丧失的“静”的境界。 

对于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诸葛亮在《致诸葛瞻》家书中有一段很精彩的论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名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怠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此外,诸葛亮在致外甥的信中也说过:“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疑滞,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惰,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 

这两段论述,早在中学时我就视为至理名言,谨记于心。“绝情欲,弃疑滞”也好,学须静也,静以修身也罢,总之是要你归之于“静”,无静,就一无所成。 

道家的开山鼻祖老庄对“静”的理解可以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老子说: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生。”意为:谁能在动荡中安静下来而慢慢地澄清?谁能在安定中变动起来而慢慢地趋进?保持这些道理的人,不肯自满,只因为他不自满,所以能去故更新。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老子第16章)译为:“致虚和守静的功夫做到极笃的境地。万物蓬勃的生长,我看出它往复循环的道理。万物纷纷芸芸,各返到他的本根,返回本根叫做“静”,“静”叫做复命,“复命”叫做“常”,“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勇,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无为天下子”(第45章)译为:……清静克服扰动,寒冷克服署热。清静无为,可以做人民的模范。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第57章)(译为;以清静之道治,以诡奇的方法用兵,以不搅扰人民来治理天下)。 

“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第61章)译为;大国在居于江河的下流,处在天下雌柔的位置,是天下交汇的地方,雌柔常以静定而胜过雄强,因为静定而又能处下的缘故。

庄子对“静”的理解也是入木三分,他说:“汝斋戒,疏通身心,澡雪而精神,撞击而知。”(知北游一)意思是:你心斋戒,疏通你的身心,洗静你的精神,抛弃你的智慧。 

“澹而静乎!漠而清平,调而闲乎!寥已吾志。”(知北游二)意为:我们一同无所作为罢,冲淡而宁静罢。寂寞而清虚罢,调合而安闲罢,我们心智是多么空虚寂寥啊! 

“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天下三)译为:空虚寂静而无形无余,变化无穷,使人难以捉摸。 

佛家也讲静,只是在用词上以“空”的面目出现罢了,所谓:四大皆空是也。

无论是诸葛亮,还是老子、庄子、释迦摩尼,都要人的心灵处于无知无识,天真纯朴的境界,因为他们认为无心才能得到,无心就是虚静和空灵,是从“无为”达到“无不为”的必要前提。 

虚静和空灵的内心,首先意味着要抛弃一切内心的杂念,包括名利、是非以及对现存事物的个人主观成见,从而使精神处于超脱外界物象束缚的自由、能动状态。内心空虚明净,才能摄取事理和明察万物,所以刘勰首先把虚静境界引入《文心雕龙、神思》中,他说:“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通五藏,藻雪精神.”“虚静”,首先要求一个文艺家要摆脱种种利害关系,忘掉自我,达到心灵高度的自由,这是进行艺术再创造的先决条件。当一个诗人挣脱个人意志的奴役,他就具备了充分的客观性。陶渊明的《饮酒》诗写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就是他虚无心境的写照,因此才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自然涌出。 

虚静的审美观,给人驰骋想象留下了极其广阔的天地。中国书法的“飞白”,山水画讲究在画的上方面留下大部的空白,就是以空灵、虚静的意趣,把审美者带入妙思奇想的艺术想象中去,去尽力延伸自己的地平线,努力在澄思静虚中去创造未曾有过的东西。艺术的魅力在于给予了人类以沉思。它远离了喧嚣和浮华的先入之见和浅露的自得自满。 

虚静的心境不仅给后世文学艺术创作以深刻的影响,它同样也给政治思想,为人处世等方面以许多有益的启示。不言之教,无为之益,是讲究给予人们以宽松自由的政治环境,要求统治者少发指令和行政干预,以保持平静祥和的氛围。西汉的文景之治,就是虚静的结果。虚静,正意味着抛弃个人的一切成见,而能虚心听取别人意见,使自己处于明察事理,掌握整体情况的有利地位。 

虚静,能使人养成勤于思索,不盲从的习惯。沉默是金,就是对有见地的睿智行为的最好诠释,不盲从、不迁就错误的观点、行为,也并不一定要采取口诛笔伐,誓不两立的敌对态度。社会现象是复杂的,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难道能因为被激怒而直接去殴打对方吗?那于事无补,只能使自己更加被动。大数学家陈景润就是在“史无前例”的年代,不参与动乱而潜心耕耘,摘取了世界数学王冠“哥德巴赫猜想”这颗明珠的。在当时,逍遥派的行为不能说不是最合乎理智的方式。柯灵笔下的钱钟书健谈,“口若悬河,舌粲莲花,隽思妙语议论风生,令人忘倦”,但他更解得沉默是金的真谛,《围城》等作品无一不受“左派”抨击,他一例恝然置之,如菩萨低眉,拈花微笑。效老僧入定,金人缄口,试想:眼看举世汹汹,众醉独醒,是一种难能的事,他却有本事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凝神静气,一心经营他的名山事业,这样看来,沉默并不意味着对现存事物的赞同或理解,也不是在强暴面前的怯懦,它往往是对坚定人生观和睿智思想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并不理解“虚静”的真正涵义,我虽然自幼资质愚钝,但却常抱匡济之诚,因而崇尚于动,十多岁时我就有一首诗《青矜》说:雪侮霜欺岁寒心,恩怨情仇似海深。天公无能伸道义,青矜有怀正乾坤”,自觉能替天行道,可谓神气十足了,这种好动的心理,驱动我争强好斗二、三十年之久,终于在混迹官场二十年之时,看大浪淘沙。眼前身后曾炙手可热,红极一时的人物,一个个消隐于历史时空的长河之中,我才真切地感悟到以前我那躁动和狂热的外在行为,是多么的天真可笑,动极思静,我开始体悟“静”了。 

真的了悟到“静”的真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是在接待哈市美院电脑学校领导时,我邀请美术作者郑敬元作陪,饮宴间他谈到了“静”,说是人若是排除外界的干扰,进入空灵的境界,就能够预卜今生与来世。后来,我们又在一次的长谈中,他提到周光昭在电视讲话中所说的十大科研未解之谜,谁破解其一就能获诺贝尔奖,诸如:人类和生物起源的问题,未了,小郑还告诉我,世间万物,都循一定规律而变化,在一定的时空交错中才产生事物,你必须回到虚静中才能看得透彻,就象做梦,你是在静中,也既沉睡中才发生,而梦往往很灵验。他的话中还提及,在静中能感悟到天机,但是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事情就会发生变化,影响物理运动。 

这些话使我产生了丰富的联想。首先,我想到了《易经》,日月为“易”,以象征阴阳辩证的哲学。一些易学大师对易的解释是“易”有三易:简易,变易和不易。这种解释是错误的,至少是不全面的,因为他们忽视了“易”最关键的成分,那就是“交易”,万物怀阴而抱阳是为交易,确切的说,“易”应该是有“四易”,即:简易、变易、交易和不易。简易立节,天以灿明,日月星辰布设张列,通精无门,藏精无门,不烦为忧,淡泊不失,此其易也。“乾以易知,坤以简能,简则易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系辞》),所谓真理都是简单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变易者气也,天地不变不能通气,五行送终,四时更废,君臣取象,变节相移,能消者息,必专者败,这就是变易,不易者其位也,天在上,地在下,君南面,臣北面,父生子伏,这就是不易。要悟透这些,没有“静”的心境,是不能做到的。 

同时,由“静”,我还想到了“空”,记得《红楼梦》第22回中,当贾宝玉调和史湘云与林黛玉的关系,反落得两处的数落后,感悟到《南华经》语: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和“山木自寇,源泉自盗,”很是没趣,于是写了一偈,说:“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此偈后被黛玉、宝钗看到,黛玉续了两句,“无立足境,方是干净”,宝钗称道:这才是真的悟彻。当初,南宗六祖惠能,寻师到韶州,五祖宏忍在黄梅,他便充作火头僧。五祖想求法嗣,令众弟子各出一偈。上坐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惠能在厨房舂米,听后说:“美则美矣,了则未了”,因自念一偈是: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五祖看后,便将衣钵传给了他,是为六祖慧能。可见“虚静”须到“空无”的境地才行。我的上司原松花江地区文联岳喜林主席说过,练功之人只有达到“空无”之境就能打开“天窗”,和宇宙对话,我曾听信文友之劝,在元极大师来延寿县后,由大师张志祥亲手“惯顶”过,但并没有真正的百病皆除,最后还是借医生之手治好的。当时我就想,功名富贵思想较重的我、是不会走入“空无虚静”的境地中去的。 

混迹于宦海之中,沉迷于酒色之间,经过几番沉浮后,我才醒悟到“静”的伟大之处,于是,抛开名缰利锁,谢绝不必要的应酬,远离灯红酒绿之境,蜗居于“六然居”书房里,常常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希望把数年来酒精的毒液通过“虚静”排除到体外,把意念沉潜下来,有时半夜醒来闭目枯坐,希望能听到天籁之声,并从中领悟到人生的真谛,这种做法经过三、二个月的努力,也确实有点效果,但总觉不是那么明显。可见,虚静空无,打坐参禅,也并非修身济世的万能良药。 

还是在近日,我看了有关曾国藩方面的一些书籍,对“静”的理解更加深了一层,曾国藩说:“古之英雄,意量恢拓,规模宏远,而其训诚子弟,恒有恭谨厚藏,身体如鼎之镇。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捕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他还要求自己多与属下相知,了解社会人情,教训子弟,约旨卑思,剑抑已甚。我感到曾国藩的话“厚藏匿锐,身体则如鼎之镇”可以作为座右铭来遵守,而这种思想的根基和来源,是心神方面的“主静”之说,由此可知,曾国藩是体味到了“静”的真滋味。他对周敦颐“主静”的学说阐释的尤为精彩。 

“只有心静到极点时,身体才能寂然不动,所谓没有丝毫杂念,但毕竟没有体验出真正的‘静’境来。真正的‘静’境是在封闭潜伏到极点时,逗引出一点生动的意念来,就象冬至那一天,阴气殆尽,阳气初动,此时根正本固,这才可以作为一切”。 

昆虫破眠,才可以称为开启,谷子坚实,才可以作为下播的种子,如果种子不饱满,说明没有满腔的生意,就不能作为种子。假如万物就这样在我心中开始,那就不能说达到了至静的境界了,然而静极生阳,大概生物也有一点萌动的仁心吧!气息静极,仁心却不止息,这难道不是可与天地相比的至诚吗?颜子三月不违,可以说是洗尽杂念,隐居退藏,他是在静极中体会到真乐趣的人啊! 

我们这些人求静,想不同于佛禅的入定,冥然罔觉,那么就一定要验证一下这个心,有没有所说的一阳初动,万物凭此而萌生的意念,如果有,大概才可以说达到了“静”的极点,才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杂念,才可以说身体寂然不动,镇定如鼎。如果没有,即使深闭固拒,心如死灰,自以为静,生机的意念几乎停止,那也不能算真正的静,况且他也没有真正的静境。 

有些人为此所困扰,不想纷纭往来于人世,经过对道本身的观察,才知道阳生于阴,这才相信了。是啊,如果不是由自己亲身体验得来,终究是浮光掠影之谈。 

这些寓意深刻的话语对我的震动非常的大,使我对“静”的感悟如梦初醒,以往我自以为打坐入定、冥然罔觉,就可以“静”,可以听到天籁之音的想法多么的幼稚,多么的肤浅啊!难怪近年来有人说:“做官要学曾国藩,经商要学胡雪岩”的话,曾国藩的话语,厚藏匿锐,身体如鼎之镇,一下子点悟了我,使我对黄老哲学,儒法思想以及阴阳五行诸多学说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可谓一窍通,百窍通了。 

宁静致远,曲径通幽,主静藏锋,意适神恬,如泥中尺蠖之屈以求伸,龙蛇之蛰以求存,精义入神以致用,安身立命以崇德,这就是“静”的要义所在。“《吕氏春秋 君守》中说:得道者必静,静者无知,知乃无知,可以言君道矣。故曰中欲不出谓之扃,外欲不入谓之间,即踞而又闭,天之用密,有准不以平,有绳不以正;天之大静,即静而又宁,可以为天下正。”其意是说:得道的人必然是平静的,平静就是无所谓知不知道,知道了,也有如不知道的样子,这样就可以谈论君主应该持守的原则了,所以说,内心的欲望不表露出来叫做封闭,说明天道的施行是十分精密细微的,它是不用准绳来校正的。天道的清静无为,是静而又静的,这样就可以成为天下的主宰者了。庄子也说:“穷也乐,通亦乐,”“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这后一句是说;能够安于时代潮流因循自然法则的人,悲哀和欢乐就不会占据他的内心。这种自然生存的方式实在难能可贵。《菜根谭》中有句话:“人生减省一分,但超脱一分,”简言之,即一个人不要太贪心,比如说,减少应酬,可避不必要的纠纷,减少口舌可以少受责难,减少判断,可以减轻心理负担,减少智慧,精神空灵,就能保全本真,不减只增,就是作茧自缚。荀子也说过;“言而当知也,默而当知也。”即由发言而论及“核心”是“知”,保持静默同核,能达到“知”的核心。

雄辩和沉默是相等的,现实社会复杂多变,有时沉默比开口更有效,利用眼神、举止、态度以及其它方式,往往更能充分地表达意念而触及核心。“此时无声胜有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就是这个理。

记得公孙丑在问及孟子,若做了齐国的卿相,称霸天下后能否做到不动心的境界时,孟子的回答很好,他说;是的,我40岁以后就不动心了”,达到这个境界的方法,孟子说有两个,一是“知音”;一是“善养吾浩然之气”。所谓“知音”,是指能够理解别人所说的话,同时也能明确的判断。会判断就不会被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所愚弄,更不会因而动摇自己的心意,所谓“浩然之气,”就是对自己从事的合乎正道的事业抱有坚定的信念,然后才能产生极其广大、刚健、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浩气。 

很早就知道老子讲“无为”,庄子讲“坐忘”,也明白把自己的肢体看作不存在,抛掉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内心脱离形体的束缚,忘掉知识,从而与大道齐同一样,这就叫“坐忘”。对老子的“无为”理念,我也不赞同一些人把无为视为“无所作为”,我对无为的解释是:比如钩鱼,老庄并不是主张让你不往河里抛诱饵,而是让你不要刻意的去想非要钓上大鱼不可,上钩就拽上来,不上钩就拉倒,这样把意念沉潜下来,就是有所作为。看了曾国藩之后,尤其他对“主静”的论述,我才明白了,静要“如鼎之镇,逗引出一点生动的意念来”的要义。 

老子在《道德经》第48章中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为学日益”,什么叫学问?学问是靠知识、读书、经验,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起来的。今天懂一点,明天再懂一点,后天又懂一点,多一分努力就多一分的收获,这就是做学问。人为的学问是有为法,是有为之道,要慢慢累积增加起来,不是一步登天。“为道日损”,学道与做学问相反,是要丢掉,“日损”就是一天丢一点,明天再丢一点,什么都要放下丢掉。修道的人,经常笑自己,一方面有欲望学道,一方面又不肯放弃读书,爱读书就是最大的欲望。“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一切都空,空到了最后连空也把它空掉,空到一无所有;然后无所不有,一切皆知,一切皆有,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文字很简单,问题是,做起来很难!如何能够把自己损之又损,放弃了又放弃,放到了一无所有之处,才能到达无所不知无所不有的境界!老子在这里清楚地告诉我们,人生在世能够学问或修道成就,就要有两种能力:“提得起”是做学问要“为学日益”;“放得下”是修道要“为道日损”,一切放下。但是普通一个人,能够具备这两种能力,两种智慧,两种勇气,所谓智勇双全,就太难了。普通的人,叫他做学问,才用功读了一个礼拜的书,便觉得很累,就停下来去玩了,为学不能日益。去修道做工夫的话,放不下,刚打坐几天,又觉得一天到晚坐着,淡而无味,浪费时间,也要跑出去玩玩,所以“为道日损”也做不到。因此,一般人多半都在为学未益、为道未损的情况下,提也提不起,放也放不下,就那样过了一生。这就是我们读了《老子》以后,自己应该反省的地方。

真正的“静”境,是要在静到极点后,滋生新的事物出来,也即佛经中所说的真空里有妙有。新事物如同幼童,虽然柔弱,但却精气充足,元气淳和,战无不胜。一个人知识庞杂,利欲太盛,就会被纷纭的世事蒙蔽心智。丧失了绝无虚伪的纯真、童功、童心,这种人做事也是假事,做文也是“假文”,我们为人处世,写诗作文,都应该发乎情性,顺其自然,保有“童心”般的纯真,只有顺乎自然的天性,才可能创作出天下至妙的文章来。 

真正的“静”境,是要你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要怀赤子之心,养浩然之气,法至高之境,开独造之域。千万不要一味躁动,追求表面上的浮华,也不是参禅入定,心如枯井死灰,无欲无求,而是要你把实寓于虚中,把有寓于无中,把色寓于空中,把动寓于“静”中,把形寓于神中,把刚寓于柔中,把喜寓于悲中,把进寓于退中,从而生发出新的生机和意念来,就象精、就象气、就象神、就象鬼、就象自然,就象清水一潭,月穿无痕,就象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鸟儿已经飞过一样。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进入了真的“虚静”境地,那么,进入静境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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