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中旬,福建省军区独立2师6团的部队大院子女们在学校办理了提前毕业证和转学手续后,一夜之间,从福建省福清县镜洋公社琯口驻地随部队调防到福建省建瓯县的福建省革命残废军人疗养院住下来了。

  福建省革命残废军人疗养院有令人敬佩和尊重休养员。他们中有曾经参加过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作出贡献的因战因公负伤至残的革命伤残军人,是由国家优抚抚恤的有功之臣之一。

  疗养院内的环境和电视剧《红楼梦》里的大观园类似。古典的住房、宽敞明亮,行人出入有雨搭走廊,荷花池,果树,处处盛开着各种艳丽的花卉,景色很优美,很适合休养员们疗养安享之处。

  大院内有一棵很大的榕树特别壮观,明显感觉到这棵大树经历了不一般的沧桑。

  部队家属入住的是疗养院外的筒子楼,楼下是一排厨房,生活很方便。

  大院子女毕业生,两种选择。一是留在建瓯县当地插队落户当知青,二是回父亲解放前参军时的原籍地插队落户。

  我们也想参军,父辈们是不会给我们“走后门”的指望;招工,我们不够条件,也没有指标。

  我们在等待父辈的原籍地知青办发来接收安置手续,也是我们从学生转变为下乡知识青年身份的阶段。

  7月初,大院子女的毕业生们,陆续收到回原籍插队落户的安置手续。

  建瓯县知青办在给大院子女办完下乡手续后,当场发给知青一套淘汰的海军灰色布料春秋军装和一件灰色海军呢子大衣。我们随时可以启程了。

  部队首长很重视大院子女中第一批的下乡知青,专门安排人组织和我们的父母在榕树下合影留念。

  我和妹妹,在福建省建瓯县知青办开出了去黑龙江省双城县下乡的手续后,部队后勤处的王副处长负责送我们回原籍插队落户。

  我们一行从建瓯县到黑龙江省双城县旅途是9天时间。途经上海市停留2天。

  王副处长拿着建瓯带来的几斤黄豆领我们兄妹一起去一位当时被打倒“靠边站”的原上海市政府王姓(原三野某军政委)老市长的家登门拜访老首长。离开首长家,我在他们谨慎的聊天中,看出王副处长是一位忠诚和有朴实感情的人。

  我们去饭店花一毛八分钱品尝了一碗阳春面,那真是味道好极了。我们一起游览了南京路、外滩、豫园、动物园真是大开眼界啊!旅途的劳顿也烟消云散了。

  我第一次在动物园看见国宝熊猫长的什么样。夏天,天气炎热。熊猫白色的体毛变得黄乎乎脏兮兮的,那排泄物更是气味浓烈呛人与电影屏幕上看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这熊猫也太可怜了。

  火车晚点。我们到达了黑龙江省双城堡车站,我表哥佟士奎(时任双城县五家公社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文革期间,他公出去福建省到过我们家认识我们)来到车站接站。

  我们坐了7天火车,下车时,两腿都肿胀了很不舒服。

  表哥安排好王副处长的食宿后尽地主之谊设宴答谢王副处长。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县知青办办理了交接手续,王副处长住了一天就要回部队了。

  火车站台上,王副处长跟我表哥说:“这俩孩子都是在南方长大的爱吃大米饭,现在远离部队和父母,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适当照顾一下他们的饮食习惯。”

  王副处长和我们兄妹握手道别时,我的手是确实不想松开啊!就这么说再见了。我眼前闪现在酷暑闷热的车厢里和漫长的旅途中,王副处长担心我们(我18岁,妹妹16岁)离家出远门,想家很容易生病。

  一路上,他对我们关心备至和他拜访老首长的人品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

  我看到穿军装的王副处长就像见到了我父亲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和亲切,内心还真有点控制不住的难受。

  突然,我感到我长大了。在课本上,曾经被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课文中,军人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精神感动过。现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军人经历和战争年代不同了,但军人们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没变。

  我们是部队大院子女,但王副处长对我们的关心,就是人民军队的军人对老百姓爱护的一个缩影。我进一步地感受和认识到穿军装的军人就是“最可爱的人”。

  我暗暗下决心,到农村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参军,做一个像父辈一样的军人。

  今日道别,也许我们今生再也见不到父亲部队的军人了。不知何时才能听到部队大院那熟悉的军号声了,这一切都成往事了。

  火车的汽笛声伴随着缓缓滚动的车轮,望着南行的绿皮火车渐渐地远去。

  我们的未来,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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