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儿时的夜》
煤油灯的火苗
有些昏黄
却点亮了黑暗
爹爹睡眼朦胧握着刀
刀在竹片中嘎嘎滑动
白天的辛劳连着
夜晚的疲惫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为了明天的生计
煤油灯下的母亲
有节奏地纳着鞋底
腊黄的脸上
沾着昏暗的光
不经意的微笑哟
却被昏黄的光抓住
那是母亲对未来
生活的憧憬
小妹降临的前夜
母亲还在飞针走线
仿佛要把对儿女的爱
——拉进心底
灯光下
姐姐编织着竹篮
一片片竹片
在手中穿梭
编织成了明天的希望
大妹接过竹篮的半成品
细心地锁着竹篮的边
光着屁股的弟弟
在饭桌上耍着
可爱的顽皮
那时的我
尽管因顽劣
经常被母亲罚跪
但在茶亭子的星光下
总能看到
我在地上弓背驼腰
编织竹篮底的孤影
我无怨无悔 因为
我用稚嫩的肩膀
帮父母为这个家
撑起了一片
温馨的天
追逐消逝的时光
拼装起七零八落的碎片
心中不禁升起
——感慨万千
母亲啊
我亲爱的妈妈
如今您已远走
不再为我们
缝缝补补
不再为我们
牵针走线
扎那厚厚的
——鞋底
但 ——
我们曾经穿过的补丁衣服
我们曾经穿过的笨重棉鞋
开启了永久保温摸式
通过时空遂道
我们永远温暖在
——你的怀里
《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
其一
求医
……
母亲背着我
走在青石板上
炎热烤出的汗
把母子紧紧地
粘在一起
我的头上顶着
红肿的浓胞
很痛 很痛
母亲挪着
沉重的步子
艰难向前
向着求医的方向行进
炎热的青石板上
能烤熟鸡蛋 却
烤不透母亲坚强的心
为早日治愈我头上的疖子
母亲天复一天地走完了
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季
……
头上的疖子治愈了
但不全是医生的功劳啊
医生说 是母亲的爱心
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没有母亲的坚持
也许没有我的今日与明天
我会在那个缺医少药
饥寒交迫的大跃进年代里
过早地走过我生命的旅程
——那年我四岁
其二
受罚
……
我终于被母亲捉了
母亲把门栓栓上
令我跪在垫着杉树枝的地上
树枝的刺扎进肉里
痛啊 钻心地痛
母亲让我认错悔改
可我无声对抗
任由母亲打骂
母亲疯了一般的
用竹技抽打我
母亲哭了
哭得很伤心
……
为何母亲这样惩罚我
起因于我带继求舅舅
去破老冲塘里游泳
那是一个夕阳西沉的下午
我领着继求舅舅
走向破老冲塘
那塘很大 很深
他一气游到塘的深处
我却只能在塘边狗泳
我们披着月光
兴高彩烈地回到家里
当母亲知道我晚回的原因
母亲怒发冲冠
便开始了惩罚
一个多钟的打骂
让我痛不欲生
……
回想那次游泳
如果我们发生意外
将会给两个家庭带来
灾难性的恶果
至今想起
后怕不已
当时我恨母亲
如此无情打骂我
但这次对我的惩罚
受教无穷
受益终生
我深深体会到
母亲对儿子的惩罚
不是无情
而是一种爱
一种伟大的母爱
这种爱让我抵挡了过错的浸泡
让我在人生的旅途中
在你大爱的呵护下
健康远行
其三
把生留给儿女
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下午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恐怖日子
我家破旧不堪的老木屋
在狂风暴雨中大角度摇摆
雨水从瓦缝中急流而落
一场与暴风雨的搏斗
在恐怖中展开
我们用尽所有
能装水的盆盆缸缸
——接水
母亲的身影
在楼上来回穿梭
但力不从心
漏水的落点
越来越多
房子的摇摆越来越厉害
恐惧感越来越难以承受
暴风雨狠劲地狂下不停
终于——
恐惧感狰狞地撕开了
我的心理防线
我吓懵了
仿佛看到了
世界末日的来临
母亲大喊一声
达冇几快跑
我在母亲的命令下
冲出了屋子
躲在对面邻居的屋檐下
浑身颤抖着
呆呆地看着
我家房子的摇摆
……
雨停了
我回到屋里
不见了母亲的身影
我呼唤着母亲
一声微弱的
我在这里的声音
从屋角传出
循声望去
母亲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
那是累的
那是吓的
……
母亲怕房子倒下
把生的希望
留给我们儿女
自己却坚守阵地
为了家里的那些破烂宝贝
不被漏水淋湿
不顾生命地与天搏斗
那是为什么呢 值吗
我至今找不出完美的答案
只能说 母亲为了这个家
用生命与老天爷抗争
用生命呵护着自己的子女
这就是我的母亲
一位爱子如命的母亲
《痴呆的母亲》
母亲老了
慈祥而痴呆的样子
母亲
絮叨中能忆起旧时的琐事
双眸里焕发出闪烁的光
眼前的记忆
却总在错乱中游离
脑海成了平静的湖面
泛不出一丝丝涟漪
儿女在她的眼里
名字 相貌
却变成了一个个
模糊晃动的符号
脸上的皱纹
在浮肿的遮掩下
消逝得无影无踪
腰椎间盘突出的痛苦
把身躯折磨成了
难看的弓背
每天
母亲拄着拐杖
顶着满头灰白
缓缓地
挪着浮肿的脚
与岁月抗争
在生命的旅途中
渐渐远行
望着母亲前移的背影
心酸不禁油然而生
母亲 真的老了
慈祥而痴呆的样子
亲爱的妈妈，您生了我，养育了我，又先后救过我几次命，您的恩情我永远报答不完！如有来生，我愿意再做您的儿子，孝敬您，保护您，生生世世！
妈妈，今天是你离开我们一周年的纪念日，我们衷心地祝福您在那边过着惠风和畅的日子，让美丽的时光时刻陪伴着你——直至永远！
亲爱的妈妈，您还记得吗？爹爹关爱、呵护您一生，在您病重的漫长日子里，他总是陪伴在您的身边，在您的病床前轻言细语跟您说话，在您弥留之际，爹爹不停的叫着您，他喜欢叫二姑再，问你饿了没有，十多天冇呷东细了，嗯要呷到东细几啊，不知你听到了没有……每当想起爹爹牵着您的手、扶着您的腰缓缦向前挪动的背影，想着爹爹常把您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我就泪如泉涌……您和爹爹总是形影不离，爹牵着你的手不放手，生怕你摔倒了。在四都是这样，在深圳也是这样。您走后的日子里，爹爹少了很多笑容，也很少说话，只是经常看你的照片，他把你的照片当宝贝似的，放在他的床头，睡觉时总是面朝你的照片，要默默地看着你慢慢入眠，早晨起床，也要先看看你的照片，才做其他的事，天天如此。在爹的心里，您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的心里没有留下一丝空白，整个心思被你全部填充了。妈妈，我为你有我这样的爹全身心的爱着你，感到无比的欣慰！
妈妈，您带着对子孙后代的无限牵挂走了整整一年了，带着对爹爹的无限牵挂与60多年的恩爱越走越远了，但我觉得，你并没走远，你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妈妈，我还要告诉你，去年的今天，您躺在千年屋里，和尚大师傅做法事为您超度，爹爹好几次走到千年屋前探视您，手伸进去摸您的脸，爹爹从来不哭的脸上印满了泪痕，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好酸好酸……爹爹把他一生的爱与温暖全部给了您，让您的儿孙们感到无比的欣慰！
亲爱的妈妈，您放心远行吧，您走后，我把爹接到了深圳，与我生活在一起，您的大儿媳对爹很孝顺，给他剪脚指甲，让他吃好喝好，照顾得很周到。还有姐姐、小元、妹妹们有空就来看望爹，孙子及外甥们有空也来看望他们的爷爷，还有曾孙、曾孙女、曾外甥女也一并来看望他们的老爷爷，这点最让爹爹感到开心！也许是隔代亲的缘故吧，爹就是喜欢这些小不点们，总喜欢逗他们玩，每当此时，爹爹脸上的皱纹就舒展开了，时不时的绽放出几朵老菊花来，我也随之心花怒放了！
妈妈，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身患脑肿瘤的弟弟金声，在你走后的去年十一月份，他也走了，解脱了他与病魔抗争21年的痛苦，我们虽然深感悲伤，但他解除了几十年的痛苦，我们也就为之释然了。弟弟虽然患重病，但他在成为植物人前，他每年都要拖着病体回四都看望你和爹，他在我们心里是好样的，小元也是好样的，小元在忙于生意的情况下细心照顾弟弟二十一年，很不容易，我们为之感动！弟弟的人缘好，很多人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是个好人，可惜英年早逝。
妈妈，你走前，你的几个弟弟及二舅娘一直很关心你的病情，你走后，同样关心你的后事，特别是二舅二舅娘，专程从武汉来四都，熬夜守护你，为你守灵，一直到把你送上山，几天几夜的操劳，使他们瘦了很多，这让我好感动好感动啊！
妈妈，想对你说的话太多太多了，说不完，道不尽，再说下去我就控制不住情感的闸门了。
再见！妈妈。
于惠州大亚湾
2017年10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