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接触生前预嘱推广,成为志愿者。感受这一段一段经历,今天是我写的第十篇推广生前预嘱的文字了,感慨这珍贵的生命故事!

  父亲是癌症病人,十二年的抗癌路。2016年,半年的快速衰老,最后的一个月,我们在家里,真实的故事如下文:

  父亲说:我腰疼(想去看,我有纠结,当护士的姐姐还是带着身子弱化的父亲去做了检查)。

  父亲应不应该再做一次化疗?还是去了,我话到嘴边没忍心说出不。化疗过后,饭量每天都在变。最爱的饺子吃不了,以往可以吃二十几个,昨天吃3个,今天强吃1个。父亲偏爱喝烫嘴的热茶,也不愿意喝了。几天功夫,吃喝更少了,越来越少。

  父亲蜷在床上,身体瘦极了,他不说想在哪里养着,他说的一句我印在脑子里(那是多年里他照顾妈妈,现在没丁点力气了),“怎么就还不如你妈了”(妈妈是脑出血后遗症患者,半身不遂二十年了)。

  父亲经历过一次假死。他歪脑袋了,我被吓到,赶紧去按他人中,10秒,他的眼睛动了,睁开了……

  父亲抠嗓子,想吐食物(猜想他一定是感觉食物堵在那儿了),人求身净的心理吧。

  给您换个内裤吧,几天没换了?“你给我擦擦”(第一次无距离照顾父亲,胆子很小,没能认真)。

  “马桶太硬了”,已经寡语多日的父亲在说。“给您安了个软垫。”我说。“好”,父亲缓慢说着。

  姐,爸这样不吃行吗?

  姐,给爸输点儿营养液吧(我在国外的好朋友打电话建议我)。

  妹,姐回家了,有事电话我。医院只给开葡萄糖。

  急诊室里,父亲问我,这是他人生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大夫怎么说?”

  “肝囊肿,积水”我犹豫了一小下,坚定着语气说。

  三十个小时 ,父亲使了利尿剂还是尿不出来,仅仅十几毫升。

  二姐把我叫到楼道:“医生说,爸的生命是,随时可能走。”姐语气是平和的,她曾经是个护士。

  父亲应该是没怎么很疼。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晚上,在大年初四的晚上,单间病房里。本是万家团圆的日子,父亲恍惚的问二姑娘:“你妈呢?韩兰娜呢?”她说出我们的名字,他在思念……

  二姐说:“这是夜里,明天就来了”。仁德的父亲没再言语。

  二姐一刻不敢再离开,她肩负着嘱托,我的大姐和姐夫正在国外。直至父亲去世的次日,二姐才走出娘家4小时,匆忙洗了澡和换了衣服,继续回来陪母亲。

  父亲病危,我发了朋友圈,大家从四面八方涌向医院。父亲只有一位最亲的同胞大姐。叔叔家有两妹妹,还有一个弟弟。记得姑姑的道别,那些掩面的泪水。(第二天她有韩国旅游团),记得小姑姑的一句,“雷哥……”

  父亲真应了一句:“哼”。乡音里的情义真的贵重于心啊!

  我喂他一口他最爱吃的棒子面粥,嘴打牙祭,已经配合不了,汤水在滑落。

  父亲一夜没翻身 ,姐姐不敢动他,怕他真的走。

  中午,我去医院,姐匆忙吃完饭,提议给我们的父亲翻个身,最长过不了10秒钟,父亲睁大了眼睛,淌一滴泪(婆婆后来告诉我,那是慈心泪)。排了尿,没有声音的走了。喊身阵阵的母亲被推走到病房楼道里,我们在大夫确认父亲死亡后,我只是心呼喊!只二姐大喊了几声:“爸爸,你怎么了!不要我们了!”我贴父亲耳语 ,我说了家里母亲、姐姐们与我的名字,对父亲肯定地说:“我们都爱你”。

  我和姐急奔去寿衣店,约是二十几分钟,我在体会分离,是骨肉分离,是心神分开。亲人们在他的旁边。再回去,感受给父亲清洗,穿寿衣,当在小雨里,我走向太平间,我的内心是一种永不磨灭的爱。


  想着回忆着 ,父亲的生命末期:

  我纠结去不去做检查骨扫描。

  纠结最后的化疗做还是不做。

  纠结是否告诉他真实病情。

  穿什么样子的寿衣?

  怎么办丧事?

  捐献器官吗?

  急救吗?

  ……

  此刻想说,生前许下愿望,一次家庭小会,大家温和地直面死亡,说一说末期自己想法愿望。如此这样病患心安,儿女也更明晰,进而可以正确地看待这不可避免的一段离开。

  父亲可以有勇气更坦然些,或许我会听到他的嘱托,会选择一条有父亲祝福的路。其实,生命延续有多重形式样式,父亲的离开点我心路。

  看清享淡,看远问心。生命故事自己做主,于己于家人,还有医院都有益处。知道患者真实意愿的安排才是最好的生命一棒。

  唯愿更多人了解生前预嘱,大家更加强大己心,完善社会对生命质量的探讨。尊严的生命离开,无憾的生命走远,平静的生命最后一段。诚邀伙伴,大家了解、理解、参与生前預嘱的填写。期待更多人不避谈论死亡,正视家亲离去,正视自己如若患病,也要乐观释然。直至这百年华彩,存心暖家亲。


  备注:这是白鸽的一段旧文,那是我的感受爱,体会情绪,是生命已成立的最重要情谊,是白鸽和最爱我的人的交集。为了行使在份爱的反哺,我几乎失去了我的所有可能再生家庭里欢乐。人生中的每一个情绪都是我们生命走向内在圆满的关键转折点。每一个情绪都是一份珍贵的成人礼物。写作是情绪,利用好情绪是可以助力人成为更全面,更丰富,更冷静和睿智的真实。人生的如何对待和看待疾病与失去亲人,对于个体是最有意义的成长,是生命美,是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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