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一排排低矮的土草房,是我儿时居住的地方,如今已是砖瓦结构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水泥硬化的街道路两旁还有明亮的路灯。

  村头西侧是一条连接尚志、延寿到方正三个县的省级公路,在乡镇村屯里面比起来,是交通十分方便的村屯了,这就是我的老家凌河村。虽然居住在很平常的村屯里,而我们老家村子比较大,人口也很多,有很多时候就像一个大集镇一样。我的老家是蚂蜒河湿地腹地,小溪水泡子众多,水源十分充足,所以,老家的村子的耕地都是水田区,比起其它山区和半山区的村屯,我们这个水田区的生产大队还是很富裕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是按照日工分值,到秋后生产队里决算来计算日工分钱的,等到了年底一起决算社员们的收入。那个时候老家的大队,每年的十分日值都在平均一元五角以上,可以说当时我们大队的社员们的生活水平,还是比较富裕的。尽管如此,老家紧靠近蚂蜒河岸边,每一年到头怕的就是洪涝灾害,我时常回想起童年的往事,虽然逝去的光阴带走了我的童年,但那些往事却历历在目,也感谢儿时小伙伴们的陪伴,让我童年的时光有了许多生动美好的情节……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还没有进教室,教室里有些乱哄哄的。这是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下午放学就可以不到学校了。下课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课桌上的书和作业本塞进书包,又以最快速度往学校外面跑。路过二班教室的时候,看见大伟在跟同桌说话,他没有看见我,不知道他们老师正在给他们讲啥。大伟和我同年级但是不是一个班的,我也不知我为什么要从教室里跑出来,只觉得像关了一学期禁闭似的,想早点解脱。也许觉得最后一节课,马上就放假了,一下子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家里和伙伴们一起玩游戏了,不在被老师喊着遵守纪律,注意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云好像很低,李文家的院子里大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懒懒地蜷缩在那里。它的主人在院里榆树下椅子上摇着蒲扇,我在街上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面馆,跑堂的伙计跟在进了店的人身后在喊“油醋面一碗——”我就仿佛闻到了醋的味道。一个背有点驼的老人骑着单车挎着行囊在吆喝:“磨剪子,磨菜刀唻!”他的吆喝声很缓慢,像是在唱歌一样,还真的挺好听的。就是那一年的夏天暑期。这次期末考试我的数学考得不理想,要是不及格到时挨揍是免不了的,母亲脾气不是很好,打人的时候手有些狠,那时我还不懂啥叫郁闷。

  我在一小人书摊上蹭书看,也就是在别人后面悄悄看,这书摊小人书很多,一分钱看一本,两分钱可以看到三本。但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有钱的时候我先前喜欢看《岳飞传》里的岳云,就是岳飞的儿子。我觉得身穿铠甲,骑在马上,手拿一对铜锤,好不威风,看谁不顺眼,“哐”的一锤,打趴下再说。后来我又喜欢《小兵张嘎》,喜欢《鸡毛信》,我觉得要是我给八路军送信,办法也一定会很多。再后来得知日本鬼子早就被打投降了,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也不经打,我有些生不逢时的感觉,也许是我想的过于单纯了,战争年代的人们不会比现代人笨,那个时候的人们都有很高的智慧,所以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历经几十年的艰苦奋斗,最后取得了中国革命的彻底胜利。我前面那人看的是《岳飞传》里的枪挑小梁王,我正想看小梁王与岳飞说了些啥,那个人就翻页了,我说再看一眼,那人瞪了我一眼,我悻悻地转身走了。

  在我们村里有两栋很长的老式土草房,这里面居住都是队里的社员家,居住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每家的门窗宽窄都一样。对面约十七八米又是同样一排,相对两排为一杠,那时叫民房,据说是初级社和高级社时的集体房子。这些房子里面住的都是本队里社员,都是实行生产队时分给各家住的。还有鲜族大队里朝鲜族社员居住,因为我们老家的村里面有两个大队,一个鲜族大队和一个汉语大队。我们家里就住的是集体的房子,我的鲜族伙伴邻居也很多,他们的汉语说得也很好,我们经常一起玩。放假在家里玩了几天,母亲就问我;“你们考试成绩发下来没有?”我说还没有。又过了两天,班主任老师叫同学们去学校取考试成绩单,通知书发下来了,我语文考了80,数学考了61,我有点兴奋,母亲看了我有点嘚瑟。对我说:“你数学刚及格,还好意思嘚瑟呢?”我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有些胆怯,因为一旦考试有一科不及格,就会挨揍的,母亲对我们兄弟们的学习成绩很重视。

  我和同桌大伟臭味相投,与我家相隔三户人家,中间有一个叫肖健的,与我们年龄差不多大小,读的是另外一所学校。肖健的爸常说我们几个是一把萝卜不零卖,我不懂这话是啥意思,只是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多。一颗玻璃弹子放在右手食指弯上,然后用拇指一弹,弹子飞快地出去了,这是那时男孩子中最流行的游戏。只弹出去还不行,还得击中另一伙伴的弹子。我们那时叫“弹溜溜”,大伟是我们当中打得最好的。玩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以弹子作赌资,一人两次击中另一伙伴的弹子,这颗弹子就属于你的了。我已欠大伟三十多颗了,这弹子要三分钱一颗,百货商店玩具柜台有卖的,以我的经济能力,要还清这些债务有点难。好在大伟要债并不是很认真,每次都是你还差我三十多颗哦。我呢,债多不愁,一有时间还是继续玩,只是欠的颗数越来越多。

  那个夏天真热,蝉在树上和草地里的叫声让我们心里有些发慌,我就像鬼画符似的写完作业。在操场上和同学们一起玩打飞尕,这种飞尕是用一根拇指粗木棍,段成大约十几厘米长的木棍段,然后把木棍段的两头用刀削成相反的斜面。再用一根长四五十厘米,比拇指粗一点的短棍,把斜头的飞尕放在地面上,两个人各自单独一伙,用手心手背分出先后,拿着木棍打地上飞尕,飞尕跳起飞在空中时再用手里的木棍打在飞尕上,这时飞尕可以飞出十几米远或者二十几米远。然后用步量距离,谁的飞尕飞得更远,谁最后就是赢家,这种游戏在我们少年时期的农村集镇上,是孩子们经常玩的游戏。那天我和大伟在课间玩打飞尕,到了放学后还继续接着玩,一玩到天黑也不觉得累,很有意思的。

  我和大伟,肖健,还有二丫是好伙伴。二丫是大伟的妹妹,大伟很喜欢他这妹妹,大伟淘气挨父母打时,二丫在旁边哭,大人心疼二丫,就住了手。二丫比我们小两三岁。有点像草地上的一朵小花,讨人喜欢,一对朝天的小辫,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二丫叫我们的声音是甜甜的,我有点羡慕大伟,有这么好的一个妹妹。一个暑假期,二丫就是我们的影子,她总跟在我们的后面,怎么骗她离开,她都不肯,就是黏着她哥大伟和我们一起玩耍。

  在我的老家村子的后边有一条小河,河边几颗垂柳,在柳树的浓荫下,三个男孩和一个小女孩,黝黑的脸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其中一个男孩蹑手蹑脚的把手中的竹竿向一只蝉伸去,那个男孩就是我。二丫提着一个小布袋,小布袋里装了许多蝉,蝉在布袋里叫声显得没有那么明朗,我们几个人又开始捉蝉了。有时候我们几个还拿着小钓鱼竿在小河边钓鱼,那里的鱼很小,一时半会儿也钓不到一条鱼。因为钓鱼也很好玩的,农村里的孩子们在那个年代,这些自创的游戏,已经是很不错了。

  数十年后的一天,我遇见二丫了,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二丫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我有点冒失的叫了一声二丫,但二丫不恼还很高兴,还是让我叫她二丫,她说让她回想起那些曾经叫她二丫的人们……

  在谈话间我有些伤感,因为童年的时光是多么美好,天真无邪又十分的幼稚,多么开心快乐啊,如今那些过去的童年往事,都只是回忆了,再也不可能回到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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