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头冬韵

　　虽是初冬，阳光依然热烈，蓝天高远，微风拂面，我想，去远足，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近来，有种被困的感觉。“双减”形势下的学校，我的作息时间里，装进了太多，也拉长了太多，本来偏瘦的我，心中又揉进了疲惫和无奈，更显憔悴。

　　然而，“远足”这个词，于我而言，却是一份奢望。

　　01

　　今天是期中考试的日子，我从早上7：40开始，搬一条方凳，坐在八（2）班教室的前方，静静地监考，一直到10：10结束。拿着一叠答题卡，走出教室，仿佛鸟儿飞出了囚笼，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快乐。

　　忽然，“远足”这个词，又从心中蹦出，已经到了嗓子眼了，我分明感受到“咚咚”的心跳，心已然被牵引，向着塘头的方向。

　　我立马脱去羊毛衫，换上单西装，沿着环武功湖旅游公路，用脚步丈量大地，一路前行。

　　阳光下的漫步，的确充满诗意。飞鸟、轻风、流水、远山，思绪轻盈如丝，脚步轻快如马。

　　就是这里了。湖水已浅，滩涂满目，绿中泛黄的小草，铺陈开来，再加上蔚蓝的天空，青黛中杂以红黄的群山，建构起一个宏大的叙事背景。在这个背景上，散落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牛，宛如一粒粒璀璨的珍珠。这该是怎样的一幅画呀！当时，我是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多么恬静，多么怡然，多么震撼。

　　走近些，再走近些，顺着弯曲的“路”（其实就是牧牛的农人走出来的泥地）向前靠近。脚步轻些，更轻些，我不想惊扰了牛儿的梦。我就像一片叶子，飘落水中，无声无息。

　　就这样，我才得以近距离地观察它们。一幕幕场景，让人感动不已。母牛站着低着头，牛犊半躺着仰着头，他们正蹭着鼻子逗乐呢。在芦苇丛边，一头牛犊，怔怔地打量着我，然后又慢悠地离开了。牛们可能知道我并没有恶意，都各自过着自己悠闲的小日子，有的啃草，有的饮水，有的漫步。我想，生活在这里的牛，是幸福的，也是安祥的。

　　02

　　塘头，顾名思义就是塘的边上。这是一个古村，我曾经在《中国樟乡》中提到过它。如今，水塘已成滩涂，老屋已换新楼。远远望去，青砖瓦马头墙已成了红墙水泥琉璃瓦，与周围青山相衬，果然气派不凡。

　　沿着新修的柏油路，走走停停，我欣赏着如画的村庄，心里涌现出无限的羡慕和感叹。

　　“您是刘老师吧？”忽然，前方一位女子，三十左右的样子，停下了摩托车，正笑着跟我打招呼呢。看着我一脸愕然的样子，她说：“我是您学生呀，不记得啦。”我尴尬地问：“你是？”接着，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我这才想起来了。她说很喜欢我的文字，朴实，接地气。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心中升腾起一种温暖，毕竟能得到读者的认可，还是挺感动的。

　　路旁有个园子，靠小路的一侧，有两棵柚子树。树叶墨绿，柚子金黄，阳光下特别惹人喜爱。不远处，一个老妪抱着一捆柴过来。我上前打了招呼，老人家放下柴，跟我聊了起来。老妪八十多了，身体很硬朗，也很健谈。她说，柚子树是她弟媳的，还好吃，我打几个给你尝尝。我说，不用啦，我只是看着柚子好看，想拍几张照片。她说，没事，不由分说，拿起一根柴棍子，就给我去打柚子。打了两个，她还要打，我说够了够了。末了，她还热情地邀我去她家吃午饭。这是多么淳朴的人啊，我在心中祝福她，祝福她健康长寿。

　　03

　　离开塘头，我一手托着一个柚子，样子怪搞笑的，但也挺有趣。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吧，我被一处荷塘吸引住了。荷塘里早已没有了荷花和莲子，只见荷叶枯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惹人心疼。荷的枝干还坚挺着，仿佛嶙峋的骨头，透着不屈和力量。放下柚子，坐在塘边，看着满池的枯荷。这时候，是适合想像的。碧绿的叶子，如伞般张开，在挤挤挨挨的荷叶之间，荷花怒放，像星星般点亮了荷塘。至于月下的荷塘，更是朦胧婉约，宛如雾中的江南女子，别有一番韵味。然而，这种枯荷的意境，我更加喜欢，不为别的，只为它的孤傲和倔强。

　　如果，在路上遇见一位挖药材的，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呢。我今天就遇到了。路边，放着一把锄头、一辆摩托，几捆“柴”。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将一捆“柴”绑在摩托的后座上。“柴”是连篼一起挖的，两三根手指头粗，青皮，叶子去掉了。看着这些“柴”，我很是好奇。他说，这是一种药材，叫“定星树”或“青皮树”。接着，他指着树干上星星样的斑点，说：“你看，这是不是像称上的定星呀？”我一看，还真像。他还告诉我，这种药材论斤卖，70块钱一百斤，一天挖下来，可以赚个两三百呢。看着他满意的笑容，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远足”是一场别样的修行，走走停停，不急不缓，看山，看水，看人，看一切温暖的风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