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电视上看了一出京剧、河北梆子“两下锅”剧目《红鬃烈马》。这个戏是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于2019年2月在《空中剧院》中实况播出的,我看到的是这个演出的录像版本。其实,严格的讲,这个版本不应该叫做《红鬃烈马》。《红鬃烈马》共包括《彩楼配》《三击掌》《平贵别窑》《武家坡》《算粮》《大登殿》等13场折子戏。这个版本是从《武家坡》开始演的,一直演到结尾的《大登殿》,所以算不得是全本的《红鬃烈马》。

  以上的这一段文字算作题外话,就算是引言吧!

  那么,怎么会忽然想起了“如果我是编剧的话”这个话题呢?

  《平贵别窑》《武家坡》《大登殿》这几个折子戏已经看过多次了,而且是不同流派的名家演出的影像资料基本上都看过,对个别的唱段也能跟着哼唱出来。这一次,不仅兴致勃勃的跟着哼唱,还在一个细节上有了突发奇想……

  在《大登殿》这一折戏中,薛平贵传下口旨要对王允开刀问斩,经王宝钏讲清,并且以“万岁不赦我父转,不如碰死在金銮”相“要挟”,故而没有斩杀王允。王允道白曰“谢万岁”,接着唱了两句[西皮摇板]“万岁休把老臣怨,俱是魏虎起祸端”,就下场了。其实,这里的王允是在推卸责任,有“辩解”的意思,只是没有进一步展开是怎样具体的“辩解”的罢了。其实,王允在这个地方下场,看似顺理成章,但依某看来,还是大有文章啊!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突然就有了想法。

  如果我是编剧的话,一定会在这个地方给王允写上一段唱词,不让他去“辩解”,而让他站在台口,面向观众,用一段[二黄]唱腔把他此时此刻丰富的五味杂陈的内心情感和激动的情绪表露出来,这段唱应当是一段能够充分袒露心扉的唱段。这里应当有感激——感激薛平贵的宽宏大度,不计前嫌;愧疚——愧对女儿和女婿;悔恨——悔恨当初不该嫌贫爱富,不该与魏虎设计谋害薛平贵……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去编写出一段唱词,肯定会淋漓尽致地表达出王允的思想感情,相信一定增色不少。但是,这种设想可能会出现两个问题:一是本场的唱段均为[西皮]唱腔,中间突然冒出来一段[二黄]唱腔,你会觉得很不和谐,就连琴师都会觉得很别扭;二是如果只给王允安排一段比较复杂的唱腔,就会有“喧宾夺主”之嫌。如果要避免这两个问题,就只有只设计一段[西皮流水]就可以了。再一个办法,就是可以考虑采用“背供”的方式去体现。何谓“背供”呢?《沙家浜》中“智斗”一场戏中阿庆嫂、胡传魁、刁德一三人的脍炙人口的那段对唱就是典型的“背供”。不信,你可以去体验体验、分析分析。

  薛平贵与王宝钏离别十八年之苦,完全是嫌贫爱富的王允及其帮凶魏虎一手造成的。薛平贵当了皇帝以后,看在岳母以及妻子王宝钏的面子上,没有斩杀王允。薛平贵重情重义,不忘发妻,宽大为怀,王允难道体会不到吗?王允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很复杂的:感激、愧疚、悔恨。所以,在这里给他安排一段唱腔是完全必要的、理所当然的。

  历史上,没有薛平贵这个人物,是杜撰出来的,他只存在于中国民间传说和戏曲里。这就是我们可以随意发挥的前提。至于薛平贵这个人物的原型是谁,不是本文讨论的范畴,待有机会另文商榷。

  还有一出戏,京剧《四郎探母》,也想大言不惭的改动改动,其原因跟《红鬃烈马》差不了许多。顺便说一下,杨家将的故事,大多流传于民间,与正史记载的相去甚远,杜撰的、牵强附会的居多,甚至连名字、辈分都很离谱。所以,只要围绕“爱国主义”这个主题,怎样编纂都不过分。

  首先是对这出戏的主题予以重新确定:让杨延辉与铁镜公主私下里形成两国罢战修好的共识,减轻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痛苦。按照这一思路还可以接着编下去:宋军大破天门阵,辽军大败;辽国元气大伤之时,杨延辉夫妻从中发挥桥梁作用,实现两国修好,签订各守疆土、互不侵犯条约。这样的结局,无疑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梦寐以求的。另外,可以把杨延辉与铁镜公主结成夫妻的时间设定为10年,让他们有两个孩儿,这样使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婚姻关系牢固更具有可信度,同时又可以让忠臣后继有人,符合中国人的传统观念。

  其次是有一段过场戏是可以删掉的。当年演出《四郎探母》时,可能是剧作家为某个演员“量身定做”的,写了那场“巡营”。当年,无论是姜妙香,还是叶盛兰,他们都是开宗立派的小生名家,不可能草率上场,甘当“龙套”。于是,就设计了那段著名的[西皮娃娃调导板]转[西皮原板]的唱腔,很好地展示了小生名家的风采。是不是“量身定做”的呢?只是揣度而已。不过,我认为这段过场戏是完全可以“忍痛割爱”地删除的。思路是:让杨延昭出场后用大段的念白交待出故事背景,然后杨宗保上场直接禀报,说出巡营时拿获一名“嫌疑人”即可。这样,情节会更紧凑一些,免得拖泥带水。

  第三,在杨延辉的道白或唱腔中,说令箭(金鈚箭)是盗来的,是不符合剧情的。按剧情分析,铁镜公主带着孩子去见母后,是带着“任务”去的,这在《坐宫》一场中是有交代的。见了母后以后,她又东拉西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为什么呢?她是在“打马虎眼”,是在谋划怎么样才能把令箭骗到手。她暗中掐捏孩子,使其又哭又闹,于是拿来令箭给孩子玩耍,其实这是有预谋的。给孩子玩耍是“假”,“顺手牵羊”带回去才是“真”。这明明是在“行骗”,怎说是盗取呢?所以,在写这段唱词的时候应当去掉“盗”的字样而采用“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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