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高了,云淡了,细碎的白云快乐地飘荡在天空。

此时的淮北,是丰硕的季节,也是美丽的让人陶醉的季节。苍穹下的大地上,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把秋变得更加丰满。和煦的微风吹干了玉米长长的叶,长叶耷拉下来,像一条条绸丝带,在风中起舞。金黄的玉米棒棒龇牙咧嘴地挂在粗壮的秸秆上。阳光泻下来,整个世界都黄了,就像长满黄澄澄的金子。

黄金的世界里,偶有一片片白色点缀其中,那是棉花开出的朵朵笑脸。暗绿的棉叶,像一片片流淌的波纹,甘当着白棉朵儿的背景,让笑温润整个秋天。

小河潺潺流淌,流到梦想的远方。

河岸上,稻谷笑弯了腰。谷穗迎着甜风摇晃着青黄色的头,在炫耀自己的饱满和逞亮。

河滩上,葱绿的芦苇像苗条的淑女无风也摇荡。有风的时候,芦花随风飘扬,柔软的花絮似雪如银,飞洒在空中,飘落在岸边,把村庄也装扮成风景。

淮北无山,却有山的脊梁。阡陌纵横间,胡杨伟岸挺拔,就像卫士守卫在山的脊梁。胡杨暗黄的叶,在枝头沙沙地作响,一不小心被风吹落,像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慢慢悠悠地飘飞在林间,林间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一只啄木鸟啄着林中的病胡杨,“当当”的声音在胡杨林中回荡。响声振动着树枝,树叶加速地坠落。湿润的树叶地毯下面,是蛐蛐和蚯蚓的天堂。

清晨,霜把黄色的、绿色的、红色的、橙色的全部覆盖,用魔杖指点江山,所到之处粉妆玉砌。灰白的炊烟袅袅,钻入天空,像一根根定海神针……

太阳初升,红色又把白霜融化,变成雾气升腾,大地笼罩在红色的朦胧之中。

村庄里鸡飞狗吠,河塘里鸭欢鱼跃。农人相互吆喝着,发动铁牛,拉上农具,奔向田野……

太阳升起来了。铁牛吐着蓝烟,“嘟嘟嘟”地翻耕着黑色的土地,犁铧翻开的新土迎着阳光,反射出黑色的光亮。一群麻雀跟在铁梨身后,捡拾新鲜泥土里,刚刚犁出来的乳白色虫儿。一只老鹰也凑起热闹,一个俯冲而下,麻雀“嗡嗡”地四散惊飞。铁牛前,一只老兔带着几只幼兔,拼命地逃离温暖的家园。野兔打扰了野鸡的宁静,野鸡追着野兔,一上一下地连续翻飞。一会儿,野兔和野鸡都消失在视线尽头……

玉米地里,收割机的大嘴巴,把圆轱辘的玉米棒棒,叽里咕噜地吐进农用车的车厢里。前一台农用车满载而归,后一台农用车紧跟而上,重复着同样的丰收喜悦。

棉田里,女人们胸前围着一个大布兜,一会儿就鼓鼓囊囊的像个孕妇,一下子又瘪地像刚刚生育过的产妇。白色的棉花就在一鼓一瘪中堆成一座座小山。棉田里的姑娘亮开嗓门高声歌唱:

姐在南园摘石榴

哪一个讨债鬼隔墙砸砖头

刚刚巧巧砸在了小奴家的头哟

要吃石榴你拿了两个去

要想谈心你随我上高楼

何必隔墙砸我一砖头哟

……

运棉花的小伙子们听到,一起接着合起来:

一不吃你石榴

二也不上楼

谈心怎么能到你的家里头

砸砖头为的是约你去溜溜哟

……

中午时分,云开雾散,太阳懒散地斜挂在南天上。蔚蓝的天空下,大雁整齐地扇动着翅膀,“嘎——嘎”地叫着,向南飞去。

乡间集市上早就挤得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拥挤着,嬉笑着,丰收的喜悦洋溢在脸上。人们争购着出门打工所需的物资,还有留给老人和孩子们的柴米油盐花衣裳。农活提前结束的人们,已经背上大小行囊,徘徊在车站,等待着班车的到来,然后,奔向希望的远方。

风是漆匠,也染黄了城市。梧桐叶就是佛的手掌,满街都开上了佛光。绿化带上已经是菊花的天堂,红黄橙蓝各种各样的,都在享受盛世徜徉。大街小巷飘着酒的清香,那是淮北独有的芬芳。皖酒、古井、金种子,还有濉溪大曲、口子窖,让人闻闻都会醉入梦乡。

千里淮北一夜雨,麦牙黄尖柳叶藏。

一场如约而至的秋雨,和着秋风把大地上的残叶扫入泥土之中。整个大地只有麦子嫩黄的牙尖在风雨中摇晃。晃着,晃着,大地变成了绿油油的,千里一片。

雨点让人感觉到了寒意,把苍茫萧煞的世界变得更加沁凉。胡杨树上偶有一两片飘零的枯叶,在这场风雨的吹打下,依依不舍地飘到地上,湿漉漉地融入之前的败叶,然后化作又泥土……

等雨过天晴,秋天就把淮北大地借给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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