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常常出差去北京,从石家庄到北京的高速公路两旁有许多树。有些树上有喜鹊窝,保定以北,尤其多。秋末树叶落了的时候,这些鹊巢便暴露出来,特别引人注目。然而却很少见到喜鹊。我推测,一定是喜鹊外出觅食的时候,人类把他们“消灭”了,只留下这些空巢点缀着公路两旁的风景。我曾见过有人把打死的漂亮的野鸡、野鸭摆在路边的护栏上,向行车招手兜售。这使我更加确信我的推测的正确性。看到这些,不觉对人类的残忍感到气愤。想起儿时和小伙伴爬树破坏喜鹊和乌鸦的窝、登梯子到屋檐掏麻雀窝,不觉感到惭愧。

  有一次去北京,车行过高碑店,一片杨树林里有十几只喜鹊在枝头嬉戏。看到此景,我真是高兴极了,车走了很远,我还回头张望,仿佛又见到了儿时的朋友,舍不得离去。我真想让司机停车,我走过去,向这些小鸟说几句亲切的问候语,然后再代表人类说一声对不起。

  当晚住在北京,夜里,我梦见许多各种各样的鸟在昏暗的天空中飞来飞去。忽然一些鸟朝我飞来,我一看机会来了,大声对这些鸟说,“我代表人类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不料,一些鸟飞过来,快速地围着我来回飞,使我无法走动,有的鸟落在我面前不依不饶地和我论理:“你们用猎枪打死我们,用农药毒死我们。你们对我们进行了那么野蛮的屠杀,难道只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吗?”它说罢,用翅膀指一指远处,黑朦朦的远处似乎是一片河滩,那里躺着无数乌鸦、喜鹊和麻雀的尸体。

  虽然我很同情它们,但是除了道歉,我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反问它们,“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哼!你们人类在战争中犯有屠杀罪的,不是都被绞死吗?我们也应该绞死几个人解解恨吧!”一只大鸟气呼呼地说。

  “这不可能。我们人类被绞死的战犯都是因为他们战败了,如果他们没有战败,他们仍然是统治者。如果你们能把人类打败,你们想绞死谁就绞死谁。”

  我想这回它们该无话可说了,它们毕竟是弱者,然而它们却振振有词。

  “你还在讲你们人类那套弱肉强食的强盗逻辑。你们人类不是讲平等吗?为什么人和鸟不能平等呢?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应当是平等的。”

  “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正在采取措施保护你们。我非常理解你们,我刚才向你们道歉就能说明我的诚意。”我不断地解释。

  忽然,一只麻雀飞到前面,对众鸟说,“不要听他的花言巧语,他在欺骗我们,他小时候还掏过我们的窝呢!”

  众鸟惊愕,其中一只大鸟喊道,“该我们报复了,啄瞎他的眼睛。”

  有几只鸟飕地直奔我的眼睛而来,吓得我急忙用手遮挡。

  惊吓中,我从梦里醒来,醒后久久不能入睡。梦中的鸟的一句话一直在我的脑里回旋--“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应当是平等的。”从我的儿童时代到现在,鸟的数目不知道减少了多少,嗨,人类怎么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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