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店是我的出生地,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就出生在这个屯子里,这里也是我生长的故乡。

李家店屯坐落在延寿县和方正县交界处,也是六团公社和方正县的交界处,蚂蜒河从西南至东北方向流经李家店附近的三个自然屯。所以,当地政府给李家店屯和周边的五个自然屯起了一个名字,叫凌河大队。李家店屯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部。在屯子东头还有一个朝鲜族大队,叫东方大队。李家店屯离蚂蜒河不到一公里,在屯子的东侧。凌河大队有五个自然屯都是在蚂蜒河湿地的腹地,离山区近一点的有几公里,远一点的有十几公里的距离。这里的河流水泡子众多,水源充足,大部分农田都是水田区。也有一些岗坡地是一部分旱田,旱田的主要农作物是玉米和大豆,还有少数的高粱和谷子。

我五岁之前没有什么记忆,五岁后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六一年吃“低标准”。低标准是我国同前苏联绝交的年代,前苏联要求我国偿还他们的贷款,还有就是六十年代初,我国遭受了空前的三年自然灾害,所以全国人民都勒紧裤带还外债。当时人们的生活十分艰难困苦,可以说吃不饱穿不暖。我记得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粮食,每天吃饭都很困难。有一次,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我饿得受不了就同母亲要吃的,可是家里啥也没有,没有办法。我就院子里地上打滚,从院里滚到外面的街道上,再从街道上滚回院子里,最后一直到母亲从邻居家借了一碗稀饭给我吃,我才从院里的地上起来。这件事情也是我刚记事的时候,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情,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因病离开了我们,母亲一个人担负起抚养我们姐弟五人的艰苦生活。我记得父亲去世时躺在炕头上,我和三弟还有东屋邻居三舅家的妹妹在炕梢玩,父亲就自言自语的说了一些很多听不懂的胡话,我们听了后都很害怕,我就说爹你别说了,我们都很害怕。父亲还骂了我一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继续玩呢。过了好一会儿,东屋的三舅妈过来喊她家里二妹妹回家吃饭,看看父亲没有一点动静了,就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哇?三舅妈紧忙回到东屋喊来三姥爷,三姥爷过到我们家里给父亲把把脉说;“早就过世了。”告诉我和三弟赶紧离开家里吧,就这样我们离开自己家去了老姨妈家里。

这个时候有人去通知了在外面干活的母亲,亲戚和邻居们也都来帮忙料理父亲的后事,同时还有人去河东加信子太河村里给三叔送信。等叔叔来我们里后,还和我母亲吵了起来,详细的原因我就记不起来了。两天后父亲的丧事料理完毕,生活还得继续,家里的一切生活都只靠母亲一个人来承担了。还好姐姐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就中学毕业了,这时候家里的生活就有所缓解了。姐姐中学毕业后,被公社安排在邻近的大队小学当了代课教师,家里的生活比起以前好了很多。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我也上小学读书了。那个年代,李家店屯也和所有农村一个样子,都是土草房子,街上也都是土路,学校也是一栋很长的大草房子,操场上也是土和少量沙子混合的院子。

我读小学时候很方便,因为学校离我们家里就只隔两户人家,不到二百米的距离,自己可以单独来往学校和家里。那时候刚刚进入六十年代中期,学校上课学习还是很正规的,我到了三年级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初期还是很正常的,到了六七年和六八年间,学校的正常教学就多少受到了一点冲击和影响了。我记得那些年白天队里正常的劳动,晚上几乎天天都要召开社员大会,学习党中央的最新精神和毛主席的最新指示等等。小学生也由少先队员转为红小兵组织了,中学是红卫兵组织,大队里还经常搞忆苦思甜,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狠批地富反坏右,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学校里还被大队派驻了一位贫下中农代表来管理学校,但是农村的生产生活还是在正常进行着。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就实行了“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的毛主席五七指示的方针,所以,我读完五年级就上初中了。李家屯子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人口多了一些,屯子里新盖的土房也多了不少。我读六年级的时候,要去邻近的永兴大队办学点去读初中,因为那个时候永兴办学点有四个大队的学生在这里读初中,有凌河和东方大队,还有兴盛和永兴这四个大队的学生。李家店临近尚方公路,交通十分便利,我们去永兴读书,每天都往返在这条公路上,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也看到很多开心有趣事情发生。

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放学回家,刚走到离永兴大队东侧大约一里路的地方,从西往东经过一辆代挂的大货车,在一处拐弯处时,后面的大挂车一只车轮子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下来,当时车的速度很快司机还不知道。那个车轮子由于在快速前行中脱落,所以一边旋转一边就飞起来跑到附近路边的稻田地里很远处落地了,这个时候挂车的车轴接触到沙石路上滑出一道很长很深的沟痕,我们在后面看见直冒烟。货车跑出了很远才停了下来,司机师傅下车后看了半天,等我们走到跟前时,师傅问我们看见车轮子没有,我们告诉师傅说飞进路边的稻田地里面去了。之后我们几个同学也很后怕,假如当时要是在我们跟前,车轮子飞起来撞到我们身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到了七十年代初,随着形势的变化,李家店屯的各方面也都有了一些变化,大队里购买了七十五型东方红拖拉机,春秋给各个生产小队耕地,还买了二十八型拖拉机也用来为生产经营服务。所有的生产小队里都有手扶拖拉机,各方面的农机具都比较全面,比如玉米脱粒机,水稻推米机等等。小学和中学生还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大队部每年春节都要开展文艺汇演,还有春节的扭大秧歌。扭大秧歌是那个时期很盛行的文艺活动。我记得凌河大队的文艺汇演和扭大秧歌还曾代表六团公社参加全县农民汇演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呢。当然那个时候我早已经在县城工作了,但是看到家乡取得好成绩我自然心里很高兴了。

我读中学的时候,我们凌河大队里的社员们家里生活都是很不错的,因为水田多,分的口粮一多半都是大米,而且每个生产队的工分值也都很高。我记得我们李家店屯是第一生产小队,队里最高一年的分值是每十分在秋后决算两元多,最少的年份都是一元五角以上的十分分值。我们去学校中午带饭,凌河的学生多数都是大米饭,那个时候的大米很珍贵。后来我又去了六团公社中学读八年和九年级了,春夏秋天上学骑自行车通校,冬天就住宿了,因为天气太冷了路也很远,公社到李家店有二十四里路。中学毕业后,我又在队里劳动了一年半的时间,这个时候我已经十九岁了,后来我参军去了军营,这一去就是五年多。

退伍回乡后,我留在县城里工作,这个时候我闲暇之余也经常的回李家店屯去走亲戚,我在李家店待了二十个年头,我去部队五年后,李家店屯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一排排大砖瓦房取代了破旧不堪的土草房,家家都有很多农机具,过去的所有旱田都改成了水田,最近几年里李家屯家家都有小汽车,农田作业全部机械化,街道都是水泥硬化路面,还有很多人在县城里买了楼房。一转眼我离开李家店屯四十五年了,李家店屯早已今非昔比了。屯子里的人们冬天开着小汽车回到县城里猫冬或者搞点副业,春夏季开着汽车回乡下耕种,真是现代化的农民过着美满的幸福生活。

我离开李家店屯四十五年了,在县城里居住了三十六年,如今我远离县城来到了城市生活,闲暇时间经常的回想起在老家李家店屯的二十个春秋,李家店屯有我童年和少年的欢乐,更有我青年时的足迹。蚂蜒河水哺育我生长,李家店屯的黑土地养育我成为教师,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片黑土地,更忘不了李家店屯的稻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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