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外十八首)

 

越来越多的阳光

从窗外洒进来

越来越多

都不知道用什么将它们盛下来

先是窗帘,床罩

而后是床单、衣服、柜子

甚至,腾出了整个房间

可还是余下了那么多的阳光

无处可放

它们浩浩荡荡拥进来

使我不得不张开空旷的双臂

和还没吃午餐的身体

 

 

月亮升起来

 

九月初九的夜晚

灰黛、银白、侧面

没有色斑

没有桂花树和野兔

隔离了谎言和虚拟的故事

两个主人公

相隔一万八千里云和路

眼眼相望

没有交谈

 

 

轻盈的风

 

风何以轻盈

草丛中的绒线球,不散开

婆婆丁的种子,也不散开

还有浓浓的雾……

如果散开了

一定是有人鼓起了红唇

而不是那轻盈的风

轻风致柔,

此时,散开的

是大地最后的情怀

 

 

空白

 

不是没有

不是一无所求

无所事事

有些个空白是等待来日

有些个空白充满遐想

 

 

依旧空白

 

漫无目的

时行时止

慨:人有绝

天无尽

终将

消散如烟

 

 

椿树

 

秋雨中的椿树

比我们更懂得秋的深意

看它们不能翻动的

落在雨水中狭长而丰厚的叶子

就知道

是我们对秋天一无所知

 

 

雨水

 

城市的雨水和乡村的雨水有诸多不同

城市的雨水是坚硬的水泥

乡村的雨水是绵软的泥水

城市的雨水冷凉刺骨

乡村的雨水可暖手足

城市的雨水是穿着皮鞋的办公室先生

乡村的雨水是打着赤脚的那个顽皮少年

城市的雨水打湿了城市的悬浮

乡村的雨水慰籍了苍茫的大地

 

 

抒情

 

雨是季节的抒情

云是天空的抒情

落叶是植物的抒情

萧萧风景是大地的抒情

我们的抒情在一悲一喜间

意味满满

 

 

凉秋

 

我未在秋风中听到竹箫

芦花一夜又一夜枯老

何物穿过平原大地

无迹……

雁鸣、衰荷、暮雨

似乎凄迷

似乎是片片落红上的残句

 

 

灯盏

 

一盏光明,二盏温暖,三盏灿烂

当它们亮成一串串

街道之上却只剩下一缕

让夜行者抱紧肩胛的风……

 

 

时间如蝶

 

时间如蝶,扇动着翅膀

忽而飞去了

 

 

秋与冬

 

以什么方式交接呢

在这个没有刻度的季节

白雾,迷漫在我们周围

将一切变得额外模糊

我们手中,已没有一片鲜艳的叶子

天空也不再蔚蓝

可是,冬天终究还没来

秋天也还没有完全离去

可我早已换上了《四季—冬》的曲子

听寒冬的风雪漠漠流淌在耳畔

 

 

种子的哲学

 

一颗植物上的种子

通过什么途径把自己送往泥土深处

来延续它们在大自然中的生命

为此,我不想讨论的太久

这是种子们的生命的哲学

 

 

它们的秘密

 

其实,它们并无所谓的秘密

它们一直在你经过的地方

书写着它们生命的所有章节和自然段落

细腻而又柔媚

悲壮而又富丽

生长如此,延续如此,重新获得生命也是如此

而我们未知的

我们感到困惑不解的

和我们不经意忽略掉的

正是它们所具备的而我们所匮乏的珍贵品质

 

 

状态

 

我要保持的状态是:

如一片落叶那样

宁静地安于世界公园一隅

安静呼吸

寂寂存在

 

 

到那片丛林子里走走

 

每天,我都会想到那一片树林

我想一个人去

安静地穿过一行行的树木

像秋天的风

抚摸那里落下的每一片黄叶子

抚摸正在慢慢失去水份的发皱的树皮

就能得到一种上升的精神

和捱过冬天的毅力

 

谁知道呢

那是一片驻扎在水泥丛林中的林子

或从不曾存在

它在四季的渴望中

在自然的韵律里,一个人想像的深处

此时,正有一头秋天的小兽

从它的身体里穿过

引起了一阵快乐的骚动……

 

 

空旷

 

夜色沉静,浓雾尚未升起

喧声奔跑在地平线上

万家灯火和你的笑容遥远

这一刻,仿佛有一个饥饿的婴儿

在无助的哀啼

只有大地是那唯一的倾听者

 

 

蒲公英在开花

 

蒲公英仍在开花,借了谁一身金黄

苋菜在结籽,同它本身

辣椒红了,秋日

茄子在一个下午离开了居住的身体

那时候,我看到南瓜在栅栏里丰收

瓜秧下藏着一段拟人的修辞

独来独往的蝴蝶

将一袭漆白留在两棵柳树中间

那是一道曲折的线条

一个人坐在路边剥玉米

阳光照着她的一侧身体

像半跪的一棵向日葵

无需思考,我走过的路边

处处堆满秋天的哲理

 

 

最后一个南瓜落地

 

谁留下的南瓜种

随着秋天的深入

成为众瓜之瓜

蒂断瓜落时

种子熟透了

万圣节之夜

它对人们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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