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藏北,于阗呼叫,于阗呼叫!听到了请回答,听到了请回答!”

  独立骑兵师电台日夜不停地呼叫,进藏先遣连没有回应。第一支进藏的部队于10月25日失联了。师长何家产心急如焚,远在乌鲁木齐的王震司令员食不甘味,夜不成眠。难道先遣连遭遇不测,还是误入了印境?种种迷团压在各级首长的心头。

  原来,先遣连既没遭遇战争,也没跨越国境,而是电台发生了故障。12月15日,师部指挥台终于沟通了与先遣连电台的联络,先遣连电台用密码电报向何家产师长发来了阿里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写给毛主席的一封信。

  电台是先遣连与后方沟通的唯一通信工具,一路小心谨慎地护卫着,爬冰川,越大河根本不敢让骆马驮着,而是由人背肩扛。但到了扎麻芒堡,它还是出了问题。与此同时,走过解放战争枪林弹雨的电台台长刘景辰也病倒了,真是雪上加霜。虽然水米不进,但他仍挣扎着坐起来,指导报务员王风彪调试电台,拍发电报。给毛主席的电报发不出去,他死不暝目。

  现在我们已经无法知晓电台台长刘景辰病逝的具体时间,也无法知道电台发生故障的原因、后来又是如何排除故障恢复联络的。但可以想象,单就报务员将电报发出去在当时有多艰难。

  手揺发电机(俗称马达)是当时电台必备的电源,在平原地区揺起来就不轻松,电台处于收信状态还好些,如果是拍发电报,那个电键一按下去,手揺马达把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一个壮小伙也顶多只能揺上10分钟就得换人。战争年代每部电台都配备两至三名专职揺机员。当时先遣连高原病暴发,大部分人都躺倒了,就是能动的人,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气力摇那笨重的马达啊?好多人不知道,以为无线电通信联络是个技术活儿,其实它同时还是力气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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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噶本(清四品)政府和谈代表才旦彭杰、扎西才让与先遣连签暑五项和平协议后,于10月10日,致电毛泽东主席,提出五条请求:一,西藏人民要做中央人民政府的老百姓,西藏高级官员和阿里地区官员请求和谈;二,西藏达赖喇嘛不要加罪,对西藏的风俗习惯予以保障;三,阿里地区官员不希望发生战争,使老百姓享受平安;四,西藏地方很小,容纳不了很多军队,所以请求别让大军入藏;五,有什么事,事先通知一下,以免老百姓疑惑和害怕。

  这是一封用藏文写的信,翻译害怕译错,反复斟酌,一次次与写信人口头核对,费了不少时日,译成汉文后,先遣连电台又发生故障。直到12月18日,王震将军才将这封信转发给中央军委。这是西藏地方政府第一个表示拥护中央政府的致敬电,它的意义远超出了进军西藏的本身。

  12月20日,日理万机的毛主席收到信的当天给阿里和谈代表回信,在回信中,毛主席一改过去大气磅礴的行文方式,而是耐心细致的逐条回复两位代表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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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旦彭杰、扎西才让:

  你们的来信,已经收到了。我很高兴知道你们同到达那里的人民解放军结成了朋友。人民解放军开入西藏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西藏人民解脱外国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派的压廹,所以一切开入西藏的人民解放军,到处都与西藏人民结成了朋友。中央人民政府和人民解放军对西藏各族人民的办法,已经在西南军政委员会和西南军区司令部的联合布告内说得很详细,现在已经命令前线部队将这个布告抄给你们,希望你们用各种方法把它散布开去,并多多地寄到拉萨方面去。你们对这个布告有什么意见,请告诉我。你们提到的五条请求,其中第二条已经在布告里说明白了。其中第一条,第三条你们两个邦保要同当地人民解放军军官进行和谈,我完全同意。至于西藏高级官员如要进行和谈也可以把和谈的意思经过当地解放军军官转达给我。其第四条,人民解放军入藏部队由中央人民政府供给,决不侵扰老百姓。如果西藏官员都象你们一样同解放军合作,那么,开进的部队就可以少一些。其中第五条,人民解放军官兵的行动,只要不妨碍军事秘密,可以预先通知你们,这件事由当地军官同你们商量办理。

  感谢你们的来信,并问候你们两个邦保的人民。

                                                                                         毛泽东    

                                                                                              12月20日

  

       收到阿里方面的来信,让毛主席看到了西藏和平解放的一缕阳光,与此同时,也对进藏先遣连牵挂于心。

  1951年元月,先遣连粮尽药绝,陷入困境。此时,彭德怀总司令从朝鲜前线回国,与毛主席讨论发起第四次战役问题。毛主席就如何解决先遣连困境问计彭总。

  进藏先遣连本来就是彭总的部队。独立骑兵师成立时,他就把何家产师长召到西安,当面了解部队情况。并托陈毅从香港买了一张一比四百万分之一的阿里地图,画定了先遣连进军的目的地。与此同时,彭总还从青海部队为先遣连选派了两名藏语翻译,调拨了150顶皮帽子。彭总赴朝作战前,先遣连已经翻过昆仑山,到达两水泉。对先遣连如何救援,彭总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建议,通过青海想想办法。

  于是,毛主席便指示青海省主席廖汉生,通过十世班禅行辕向阿里地方通报情况,寻求救援。

  后来,改则政府让改则头人给先遣连送去几头牦牛和200斤青稞。虽然杯水车薪,但也不失为一种友好的态度。

  打那以后,无论日子多么艰难,刘景辰和他的电台人员,始终保持着通信联络的畅通。而台长刘景辰牺牲于扎麻芒堡,至今没联系到他的家人,没人知道他的生平。

  在此,我们还应该记住报务员王风彪和技师陶修良。台长刘景辰牺牲后,电台只剩下王风彪一个报务员,仍保证了上情下达,下情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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