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铁道兵的“亥老大”?说白了,就是“铁道兵里的汽车兵”。

上世纪60年代中央军委按干支纪年方法为全军颁发汽车车牌序号,铁道兵汽车车牌代码以“亥”字开头排序,并无深意。为什么叫“亥老大”?盖因为铁道兵的汽车兵紧握方向盘,走南闯北,在大江南北,边疆高原,戈壁沙滩,在施工现场,车轮滚滚,灰尘滚滚,一路勇往直前。山是汽车兵移,土是汽车兵运,他们运输战备物资,施工材料,日夜奔驰,是铁道兵重武器之”兵种”。

特别是文革时在北京修建一号线地铁时,“亥”字头军车每日奔波在长安街沿线,川流不息,威风凛凛,足以引起驻外使节和西长安街两侧林立的海陆空和多兵种总部的关注,时间一长,人们就习惯性地尊称铁道兵的“亥字头”汽车为“亥老大”,这其实是对铁道兵汽车兵的褒奖!汽车兵付出的辛劳,做出的贡献,在铁道兵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铁道兵某师直机械营,有一个汽车连队。在四川攀枝花的时候,连队装备的是青一色解放牌翻斗车。那时的汽车没现在先进,电瓶电力不足时,发动车还比较困难,副司机手拿摇把,在汽车水箱前插进去,左手扶着保险杠,右手使出浑身力气,摇把摇得呼呼转,正司机在驾驶室,适时适量加油,要折腾三五分钟才能发动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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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铁五师进入新疆修建南疆战备铁路。师直汽车营打前站,负责全师安营扎寨的物资运输。在新疆的冬天,天寒地冻,零下三四十度,冬天发动车十分困难,尽管车里的机油都加了防冻液,但冬天发动车要用喷灯把发动机前前后后烤热,用个把小时才能发动着车。驾驶员们个个把四皮(皮帽,皮大衣,皮毛鞋,皮手套)穿戴上,一早起来保养发动汽车,那刺骨的干冷,真的十分难受。

记得有一年冬天的一个夜晚,铁23团隧道施工急需抽水机和通风机,派了汽车营的司机,带着机械调令,去吐鲁番大河沿师仓库领机械设备抽水机和通风机,要及时运输到施工现场。从大河沿到奎先隧道口150多公里,不料,车开到托克逊的戈壁滩上抛锚。

当时驾驶员一无通讯手段,二是公路上没有人烟,天气十分寒冷,汽车兵只好蜷缩在驾驶室内。后因隧道急用抽水机通风机,团装备股半夜里又打电话催促,运输科后半夜又派两台车沿途搜寻。到凌晨才发现这台车和设备,司机差点被冻死。

后来师运输科专门下发文件,汽车冬天行车,必须两台以上结伴行车,防止意外发生。在南疆铁路前100公里施工中,大河沿的大拉沟施工,上百万的土石方,限时三个月开通大拉沟,机械营的汽车,全部更新成日本的五十铃翻斗车和部分捷克太脱拉翻斗车。

那三个月的施工,真的是忘命赶工期。施工现场架上七八个大探照灯。机械装载车司机,推土铲运机司机,汽车司机,二十四小时,白天黑夜连轴转,车来车往,多拉快跑。汽车司机们一天下来,灰尘满面,汗水淋淋,腰背肩膀钻心的痛。下班后,连洗脸洗脚用水都十分困难,连队用水施工用水,都是派油罐车去拉水。那艰难困苦的军旅岁月,可想而知。

特别值得一提是机械营营长陈国武,大拉沟施工的三个月,他就吃睡在工地上,后来因为长期在现场组织施工,劳累过度,一次,陈国武营长在工地突发脑溢血,汽车兵战友十分心痛营长,怕送陈营长去师医院的路上颠簸,用太脱拉汽车装满二十吨土,送营长去医院抢救。

铁五师一共2000多台汽车,近3000名汽车兵,占了全师兵员的四分之一。汽车兵的贡献有多大?全师的生活物资,工程物资,所有施工的土石方,都是汽车兵手握方向盘写成的青春记录,南疆线的杰作,记录着汽车兵不可磨灭的功劳。

汽车兵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的英姿,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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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兵的汽车总在没有路的地方开路

铁道兵是个苦兵种,比起打隧道、架桥梁的战士,汽车兵还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技术工种。但与其他兵种相比,几乎所有的汽车都在路上开,而铁道兵的汽车兵,常常在没有路的地方开车。草原,戈壁,荒漠、沼泽、盐滩、森林、大山、悬崖等人迹罕至的地段,他们车轮滚滚所到之处,才留下坑坑洼洼的路的痕迹。

铁道兵战斗在崇山峻岭,汽车兵攀援着十八盘、一线天的羊肠小道。翻阅一部《铁道兵英烈名录》,许许多多年轻的汽车兵因公殉职,葬身悬崖峭壁……

1964年7月,铁道兵在泰安召开技术练兵比武大会。比武分为土木、机械、汽车、共同科目4大类、48个项目。汽车兵驾着4吨载重汽车开过空中两根晃晃悠悠的钢索吊桥,令人惊叹叫绝。

建国后,铁道兵各师编制有汽车营,各团编有汽车连。修建成昆铁路,铁道兵组建了独立汽车团,后改编成3个独立汽车营。汽车兵担负着战备、作战、施工、后勤、生活保障等物资、装备、器材、兵员的运输任务,是铁道兵英雄集体中素质高、能吃苦、有见识、守纪律、责任重大、使命光荣的杰出群体。

哪里有铁路,哪里就有铁道兵汽车兵的足迹。铁道兵的汽车兵驾驶技术一流,铁道兵汽车兵穿越万水千山,富有传奇色彩。纪实文学《风雪秦岭大年夜》,写的是汽车兵执行任务途中,风雪阻截,夜宿秦岭,大家唱着革命歌曲度过除夕,是一个铁道兵汽车兵真实感人的故事。

很多汽车兵当兵六年,与家人分隔千里,在外面渡过了五个春节,其中1972年的除夕之夜最为印象深刻。1970年铁道兵某部来到陕南秦巴大山中修建襄渝铁路,汽车兵成天驾驶着汽车奔驰在秦岭之中。在恶劣的路况和繁重的任务下,车辆损坏严重,不少车都趴了窝,可是配件紧缺,无法维修。

1972年元月份,两位战士被派遣前往东北凌源县去采购紧缺的汽车配件,直到阴历二十九日才赶回西安。一下火车,就急忙到驻在西安的兄弟连队汽车营去寻找第二天进山的车辆。那时虽然人在部队,过年也不能回去与父母团聚,但几年下来,早已将连队当成了家,现在过年了,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赶回“家”去,哪怕连队的驻地是在秦岭深处大山沟里……

还好,正好有一个车队明天一早要运输急用物资进山,而且正好还有空的座位。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当晚回到招待所早早睡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天夜里,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而且一下就是一夜,第二天一早,西安市已经全城皆白,地上已经积雪很深,天上仍然大雪纷飞,这车队今天还能不能出发,立即成了人们心病。等他们赶到驻地,司机们都早已准备就绪,防滑链已经装好,车辆已经发动,冒着漫天风雪,满载物资的车队按时出发。

只是这次行车的路程临时有所变动。平时出车,都是经由子午道翻越秦岭,从西安西南边的沣峪口进山,沿沣峪河向南,经喂子坪、鸡窝子越过秦岭主脉,经过宁陕县城,再到石泉县城,货物在石泉卸车后,再由汉江水运到紫阳工地。这条路是西安通往安康的主线,道路状况相对比较好,但是过秦岭时有几个大坡比较陡,在大雪覆盖的情况下,有可能车轮打滑,开不上去。考虑到这个因素,他们决定从另一条公路翻越秦岭。

车队离开西安,一路向西开去,在离西安60多公里的武功县开始向南转,开上了周(至)城(固)公路,不久,车队就进入了白雪皑皑的秦岭深处。这条连接汉中到西安的公路,是1971年7月才正式通车。也就是说,此时才通车不到一年,其路途的艰险便可想而知。进山后,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掌握着方向盘,在冰雪覆盖的山道上不停地上坡、下坡、拐弯、刹车,聚精会神,一刻也不敢大意。

越过秦岭主峰进入佛坪县地界后,更是沟壑纵横,群峰迭起,林木丛生,植物茂盛,茂密的树木被大雪覆盖,洁白的山峰分外妖娆。此外,这里还有繁多的野生动物,经过40多年的发展,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和旅游胜地,其中大熊猫、羚牛、金丝猴等更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大约下午四点左右,车队来到佛坪县城。给人的印象是这里地方很小,要放在平原地区,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小的集镇。民国初年,秦岭山区成为鸦片产地,匪患猖獗。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土匪生擒并杀害了在县衙里交接职务的两位县知事,后来的知事再也不敢在县城久居,背着大印四处游荡,老县城沦为土匪的据点。1924年,知事索性将县政府搬到袁家庄,这里便成了佛坪县城。

小小的县城简陋而安静,大街上到处关门闭户,见不到什么人影,只有一处餐馆里冒着腾腾热气,尚在对外营业。他们的车队停下来,在这个餐馆简单吃了餐饭,既算中餐,也算晚餐,也没有想到这就是今年的年夜饭。饭后,领队的干部带领大家进到一家旅店,原来车队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住宿。今天就要在这个山沟里的小镇上渡过大年夜了。

天渐渐黑了,破旧而空旷的客房里,既没有灯光,也没有广播,甚至连鞭炮也是稀稀拉拉。不知道是这个小县城里根本没有通电,还是当天晚上因故停电,全城一晚上都是漆黑一片。倒是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广场,那里也不知从哪里接来的电,居然正在放映露天电影,影片中对白和音乐不停传到房间,让人心里痒痒的。有人提议说:

“我们去看电影吧!”这个建议立即遭到大家的否决:“下着雪,又这么冷,谁去看露天电影!”

幸好这是一个大房间,他们全部人马都睡在一张通铺上,大家在黑暗中大声聊天,互相说笑话。又有人提议说:“今天是大年三十,难道就这么早睡觉吗?让我们开个联欢会吧!”他的提议得到大家赞同,大家躺在床上开始高声唱歌,从《我是一个兵》唱到《打靶归来》,从《越南中国》唱到《铁道兵志在四方》,歌声从房间传到室外,从旅店传到大街,连电影的伴音都被压住了。最后也不知唱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大家进入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车队到了石泉,他们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久别的家。值得高兴的是,连队正好中午会餐,饭后还有陕西省歌舞团在驻地进行慰问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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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太古岚铁路的铁道兵汽车兵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为修建太古岚铁路,铁道兵一声令下,战友们满怀豪情地会聚山西太原,铁四师17团汽车兵为修建起这条战备钢铁运输线,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这条铁路沿线留下了他们们的足迹和汗水,奉献了青春和理想,凝聚了战友们的智慧和友情,谱写了艰难的业绩和光荣。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随着国家建设的需要,汽车兵们先后脱下了绿色的军装,摘掉了领章帽徽,告别了心爱的汽车,各自奔赴四面八方,在不同的领域和岗位,重新谱写人生的篇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歌。40余年之后,老汽车兵们又一次相聚太原,重温当年那激情燃烧的军旅生涯,记得曾经进山是多么的艰难,汽车在没有路的盘山道行驶,铁道兵的司机可以说是驾驶技术最高超的,那时候没有危险的概念,车子在大山里转来转去,怎不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大家热烈相拥,互诉衷肠,有说不完的心里话,道不尽的战友情……。

援外作战屡立战功的中国铁道兵汽车兵

援越抗美、援老抗美,这些词对许多人来说,都感到很陌生。援越抗美、援老抗美是我军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进行的国际军事援助行动。在过去的一段岁月里,处于保密状态。现在援越抗美、援老抗美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这次行动已经解密。援越抗美、援老抗美已经写入了国家档案和我军的军史,现在可以对援越抗美、援老抗美歌功颂德了。

 我军援越抗美的功绩:我铁道兵、工程兵等援越部队,抢修被美机炸坏的铁路设施1778处,新建、改建铁路线577公里;修筑干线公路7条,长1206公里,桥梁305座,涵洞4441座;建成内排、安沛两个现代化机场和飞机洞库;筑成各种坑道239条,永久和临时码头9个,掘开式永备工事123个,海底通信电缆15条等大批国防战备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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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在援越、援老抗美战场的中国铁道兵汽车兵可谓功勋卓著。我工程兵、铁道兵部队1962年2月到1978年5月的16年中,先后派出18个工程大队,3个民工大队,直接施工力量7万人,总计修建公路822.4公里,桥梁131座,涵洞2677个,铺设沥青路面485万多平方米。中国无偿地为老挝修筑了7条沥青路面公路是丰帕、波亭(老西线)、孟夸(老东线)、孟洪(新西线)、北线、孟北线和新东线公路。

我军援越、援老抗美军事救援行动,给予了美帝国主义沉重打击!迫使美军承认失败,狼狈地从越南、老挝撤军,维护了世界和平!

当年,是谁把这些援外人员送到国外参加战斗的?是谁把这些巨量的援外物资运到国外的?他们是我们英雄的援越、援老抗美汽车兵。

越南和老挝,属亚热带,天气变化无常,一年有半年的时间属于雨季,极容易发生山体塌方、泥石流和山洪泛滥等自然灾害,给汽车运输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当时部队运输所经过的越南和老挝的道路,基本上全部是蜿蜒崎岖的盘山公路,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打仗而用推土机推出的临时公路。

1965年2月至1968年11月,美国空军对越南北方的空袭投弹密度远远超出了历史上任何一次战争。

在美飞机的如此残酷频繁的空袭下,人们都是躲在防空洞里避空袭。而我们英雄的援越抗美汽车兵,此时决不能离开战斗岗位,他们仍然在战斗!

他们是一群驰骋在美军飞机的眼皮底下,为了完成运输任务,用自己的生命和美飞机“捉迷藏”的英雄汽车兵!

这是一个真实的战斗故事。赵善忠是1959年12月入伍的。1965年,他调入铁道兵汽车24团,参加了援越抗美军事行动的运输任务。

1966年2月4日晚间,时任副班长的赵善忠和排长一起率领全班五台车在越南奠边府一带执行战斗任务,遇到美机的侦察轰炸。他们迅速关闭车灯,在路旁隐蔽起来。为保障车上人员的安全,赵善忠叫同车的两名战友下车到山里隐蔽,他自己一人守在车里。

美军发射了一系列照明弹,刺眼雪亮的照明弹,把山里照得通亮,他们被暴露了!情况很危险。

排长命令车队迅速冲出照明区。赵善忠刚要发动车,想起车上的两名战友还末到,他叫排长先走,他留下等两名战友。排长带领其余战友迅速地冲出危险地带,到一片竹林处隐蔽起来,等候赵善忠他们。

战友到了,赵善忠的车子如箭一般冲出照明区。美军不停地发射照明弹,两架飞机围追堵截赵善忠他们的车子,炸弹频频在车子周围爆炸。赵善忠利用娴熟的驾驶技术进进退退地躲避着美机投下的炸弹。

经过一段惊心动魄的生死路程,他们到了一个岔路口,一边路是竹林,另一边路是一条断路。赵善忠估计排长他们就隐蔽在竹林里,而此时美机还在紧追着赵善忠他们的车不放。

为了保护战友和车队的安全,赵善忠毅然决定把车子开回来时路,引开美机。他打开了车灯,把美机引向了远离竹林的方向。他一会前进,一会后退,一会开灯,一会关灯,和美军飞行员玩起了捉迷藏。最后他关闭了车灯,让美军飞行员再也找不到目标,失望而归。

赵善忠和焦急等待的排长胜利地在竹林里会合了!上级领导为表彰赵善忠的英雄事迹,为他记了二等功,并提拔他为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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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英雄的汽车兵,当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自己的车队车辆,自己所运输的物资。

1969年5月14日,在老挝北部零公里附近,汽车五十团副班长王茂全带领着一个汽车队在泥泞的公路上行驶着,突然遇到美国飞机的袭击!王茂全回头一看,由于自己是领头车,所处的地段正好树木稀少,自己已经暴露了。再看看战友的车在树木的掩护下,还没有暴露,周围还有不少部队的驻地和高炮部队的炮阵地,被敌机发现,肯定要遭受重大损失!

想到这里,王茂全开着汽车拼命向前方跑,不顾个人安危将美机引开。敌机做了一个俯冲,敌机用机枪朝王茂全的车疯狂扫射,炸弹把路炸得泥石飞溅,王茂全只感到大腿处一麻,鲜血流了出来,他还是忍痛继续往前开。在王茂全冒死引开敌机的时候,我高炮部队向敌机开火了,在我炮火的还击下,敌机被吓跑了。

这时的王茂全,腿动脉被弹片打断,全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在142野战医院救护队的救护下,王茂全终于脱离了危险。为表彰王茂全的英雄事迹,部队为他记了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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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铁道兵汽车兵在内的驰骋在援越、援老抗美战场的中国汽车兵是一支斗志顽强、屡立战功的钢铁队伍,“亥老大”,我们会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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