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更迭,冬去春来。春依风,款款而至,柳枝吐绿,湖水起忧,青山倒影秀,碧水叠梦香。轻轻的雨,柔柔的打湿了花儿的心事,也许是乍暖还寒的凉意,冻醒了桃花的梦,留一段不能随意言说的故事。这片土地上,星星点点撒落的草绿,花红,像是春,初潮时的凌乱、惊惶、羞涩,亦羞红了朝霞。枝头上滚落的水珠,晶莹剔透,醉了那份灵动的新绿,温润、馨香。

   自然,自由又严谨,丰富又单纯,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当人们超负荷,无法释放,最好是顺其自然。自然,美在春夏秋冬里,给予了四季:属性、温度、颜色、风情和力量;给予了爱和多彩,丰满了每个季节的韵味,美幻了自己。岁月,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把生命的长幅,裁剪成了数段;又扔进了不同的染缸里,每一段有了它独特的颜色。有绿色、粉色、红色、黄色……我的生命色,是被动的演变。为了那片颜色,我希望,像小草那样的舒展,像花儿那样的绽放!像初夏的风,纯洁,飘幻,真实,火热。可是却像那不安分的柳枝——一直摇摆。想用激情掺着不多的文墨——涂鸦,能画下一个季节的颜色。
   万物在世间的轮回,顺应着自然,美化着自然。树木花草,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延续着周而复始的循环。有一种别样的,先开花,后生芽长叶。如:迎春花、樱花、桃梨花、梧桐等。有一种另类的,结果不开花,是无花果、榕树、橡胶树等。多姿多彩的自然,规律的演变,美幻的千变万化,使得这个世界,丰富而完美。月圆月缺、潮起潮落的美,不觉中,伤了多情人,倾吐的心扉,难暖离别的人,潮起潮落的安慰,忘我是谁!更是起航回归。“月圆为画,月缺是诗!”残缺是一种别样的美。维纳斯女神的断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邰丽华的千手观音,以及圆明园的残垣断壁……无不是蕴含了一种绚丽的壮美。
   人道:“世无完人,金无足赤!”那一颗追求完美的心,鼓励着平凡的人,跨越坎坷,超越自我,努力的做到尽善尽美。心灵无痕,生活无尘。如果完美是生命里一个恬美精致的梦。那我的梦,生命之初,已经悄然的打碎了。我的病是一种变异的罕见病:脆骨症(成骨不全症),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瓷娃娃!”我小时候,身体没有什么差异,长大了一点,骨裂,骨折就多了一点;长高了一点,比起同龄的伙伴,矮了一点。也许就这么一点,一点,那裹着雪花的风,带着走进了春寒料峭的季节,我有了别样的童年,别样的风景。
   有风的日子,也有阳光。几经周折,我上学了;十二岁,上学了。背着书包上学的同学们,走出校门,就像一只只不安分的猴子,蹦蹦跳跳地回家了。放学,我拄着双拐杖,脖子上挂着书包,蜗牛似的走在最后。那形象,像极了文革时被批斗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不过,我胸前挂着沉甸甸的书包。那时知道,读书好了,以后的路,不会这么沉重。我的小学,像春雪给地上留盖了一片苍老的痕迹,慢慢的等待着风化……
   上学路,如走崎岖的山路一样,艰难而辛酸,越走越高,越走越险。暴风雨袭来,有的人攀援而上,有的人知难而退。虽然,我不是风中落叶,还是被风霜击落了……初三时,身体的原因,我辍学了。身体是每个人的地标,是他人眼里的风景。上学时,考场是我羞涩的地方。优秀生考试,年终考试,是留下身影最多的时候。几年后,老师、同学,早没有了记忆,已被秋风,漫去了痕迹。不记得那枚枫叶,是否已凋零?
   1984年的初冬,去外地学技术碰壁后,筹了三四百元钱,在家门口摆了个小货摊,做起了小买卖。像滚雪球一样,小生意慢慢的兴旺起来。为了自己能走出去,为了看到更多更美的景色。我,堆积着时光的空暇,试着用稚嫩的文字,把青春的激情串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戴着它,去寻觅那属于自己的诗与远方。
   人,努力了,付出多了,机遇也多了,遗憾就少了。不记得是哪位哲人说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确,诗文送给了我数次寻梦的机会。人说:“诗、书、画是精神之花,心灵之花!”被邀请去参加诗人节、文学会,对我来说,那种幸福,不亚于赴“美人之约”。1993年的泰山诗人节,2003年的北京文学颁奖会,是一季的鲜花调零、早谢了,花期已过。那时的心情,无法形容,抑郁暗伤的心绪,如羞于出口的失恋少女,又似伊人葬花。不过还好,2003年的冬天过了,天气暖了,我走出去了。两次打击后,之所以我能坚持!能自信的走下去,是红颜知己给予的力量。周晓春,一个文静的女孩。高中毕业后,在镇上帮哥哥看店。我们认识,是商户和客户的关系。交际多了,开始了更近的交流。知道对方喜欢读书,喜欢文学。从诗句,信笺里,慢慢触摸到了心灵的温度。我身体畸形、矮小,但是她告诉我,你不是一般的人,是一个值得尊敬,喜欢的人。1989年的元旦,她送我一张明细片,画面是一棵弯曲的怪松,下面四个字“奇松傲立!”她写道:你是一棵耸立的青松……我震撼了!
   2004年起,我赴约了。受河北文学院之邀,参加了北戴河参加“文学夏令营”。结缘五湖四海的文友老师,同登山看海,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山海关,天下的第一关!那“不到长城非好汉!”词句,满足了多少平凡人的好汉梦。我知道自己做不成好汉,但是龙哥(广西)推我前行的画面,定是一道景中景。2009年10月,应邀参加了“六十年国庆”,走进了人民大会堂。独坐轮椅的我,长高的身影,形成了一个彩色的帆,一幅别样的画面。
   花开有度,水聚成河。我第二次进京,参加第二届瓷娃娃大会。2011年8月19日,在离村庄五里的小车站,又一次坐长途汽车进京了。虽然,我和二哥都是瓷娃娃,年近六旬的二哥,身体状况更差。我又是勉强自理,没法带他,只好独行。在北京美泉宫(瓷娃娃会场)看到了许多许多的瓷娃娃病友。虽然自己和哥哥的身体畸形弯曲,还是被病友怪异的身体震惊到了。他们的身体,畸形、矮小、残缺、脆弱,他们纯洁、善良,阳光、自信、灿烂的笑容,感染着生活,感染着身边的人,他们,不,是我们!我们瓷娃娃身体娇小,一个个都像长不大的孩子。大家喜欢自嘲,网名用带“小”字的名字称谓自己。如:小人寻天、小叮当、小草、小蜜蜂、下虾米、小米粒、小天使等。谁不曾想到,这些小小的身体里,储存着超强的生命力,努力像叶子、小草,春天里拥有一片独特的绿色。如艺术家潘长江台词说的“浓缩的都是精华!”我,只是一个经历秋风的瓷娃娃。如一枚秋叶,无奈的飘落,即便已经落下,也是生命的回归。“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秋霜菊花香,冬雪腊梅芳。
   瓷娃娃大会在8月23日闭幕了,下午有两对瓷娃娃新人,在会厅举行了新婚典礼。几百病友参加,见证了他们的幸福时刻。那时,我红颜已去,孤雁南飞。故默祝他们共度风雨,幸福长久!上午,我们游览了体育场——鸟巢、水立方。上午八点出发了,几百人的瓷娃娃,被家人、志愿者推着,轮椅排起了长长的队形,有序地走进了鸟巢。那一支长长的队伍,远远望去,似蓝天白云间的雁行,又如风雨后的彩虹,亦是静素初秋的一道风景。
   美秋如画,漫扯云霞,紫缎飘赋,青黛沁染。丰了记忆流光的思绪,美了你我的偶遇初见,醉了一季的秋韵枫情。从北京回家不久,接到了济南《凌云焰》李凝导演的相邀。我,开始了和戏剧结缘。走进戏剧,看到了一个别样的世界。懂得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舞台演戏,是艺术之美;生活演戏,是人性之恶。《凌云焰》的肢体戏剧,艺术形式接近欧洲的残酷戏剧、日本的舞踏,又近似于行为艺术。戏剧,演绎了红尘浮华,亦是生活苦乐重现。我,经过两个多月对肢体戏剧的学习,慢慢走进了戏剧。在济南排练的戏剧《蜕植》,也是李凝导演为我量身定做。千变万化的世界里,一个生命蜕变后,重新种植、成长,直至升华——燃烧!春光繁华尽,风采亦青春!“寒梅傲骨身,翠竹乐仙神。芳兰天奇香,凌菊血冷根。”
   《蜕植》连续排练了数天,经过多次的修改,校对,没有什么遐思了,导演才满意地收工。再过两天,就要登台了,我心里却忐忑起来。一直感觉自己很渺小,没有气场,又是初次登上北京的大舞台,心里没底。一次偶然,看到了一张自己的背影照,才减少了心里的不安。那次同朋友看照片,看到这张时,我说:这张照得我不矮小。朋友诧异的反问我:“你矮吗?”我懂了,振奋了!演戏,是禁锢人的最好释放。释放自己,犹如向知心好友真诚的倾诉。我,每次演绎,就是向观众真诚的倾诉。诉说了我的故事,我的生活。不知道,你和他(她)懂了吗?懂不懂,我已经尽心了,你看了,我也满足了。
   舞台净墨,梨园繁鸿。起伏婉转韵,红尘朝暮音。演戏,我是一个比较接地气的演员。雕像一样的身体,裸露出的凹凸有致,奇形波折,流露出的冲击、震撼:是雕塑中,完美的缺憾,是寒冬,山川树木张扬的骨感,是对造物主的感叹——我与世有缘!舞台上,一场戏,我像一名战士,一直在“战场”上跌打滚爬的向前冲。偶尔,捡到了两根木棒,站起来,走一步,跌倒了,向前爬一步,再站起来……舞台,是人生的一种重现,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向前!
   在北京的青春舞台上,我站起来,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后从上海、广州、深圳、香港、丽江等多地的舞台,迈进了春天,有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繁艳。不求浓芳蔓延,轻留下一抹新绿,流暖;被热烈的夏风拥入了金秋,枫红果香。丰收的心雨染了一片紫色,诗情画意,道出了一种风情。突然发现,秋的枯黄,秋的枫红,都是一种别样的美!
   那时,我时常出去演出,到过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人多了,心也大了。有人说,年轻人喜欢在外边飞,不想家。那时,我也想飞,是真的年轻了吗?在外漂泊久了,回家的感觉真好。现在在家久了,人不想动了。看记忆的日记多了,看人情世故淡了,心也小了,难道我真的老了?也许是心理,也许是自然!但是知道,我,在舞台,在生活,依然是一种别样。别样的日子,别样的色彩,别样的我。
   美丽的世界,本就是多种的组合体。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春一秋,一时一刻,亦是风景!最美莫过于别样的美,别样的景致!黑暗衬托了光明;风雨衬托了阳光,荒芜衬托了繁华,寒冷衬托了温暖,不幸衬托了幸福……四季相衬,你我相衬,天地交融,是和美,是完美,是诗和远方,是清明上河图,是阡陌红尘,是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