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藤蔓,清晰的纹路,光滑的外皮,熟透的葡萄透着淡雅的青绿色,颗颗饱满。二爷几乎对所有能开花结果的植物都没有抵抗力,粉嫩的鸡冠喇叭他喜欢,满籽的玉米石榴他也喜欢。当然,无论哪种植物都比不过自家窑洞前墙的那株葡萄树。春夏秋冬,每一次的施肥、灌溉、埋土、采摘都是二爷独自完成的,从来不让别人插手。没有人问过他原因,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是这葡萄树越长越大、越结越多,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二爷没有子女,是典型的孤寡老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生活。春天,到偏僻的路边开垦荒地,种几行玉米,第二年的口粮就有了。夏天,自家院子里西红柿、豆角、辣椒栽几株,有时候吃不了还会给街坊邻居送点,落个人情。秋天就到别人家的地里捡些散落的玉米穗,不知不觉,二爷走过了四五亩地,玉米也攒了有好几袋子。日子虽然辛苦,但能和村里的老人坐在供销社门口的石阶上说说闲话,听别人唠唠家常,过得也就十分快。好景不长,眼看着同年的老人都断断续续的离开,二爷的身体也老了。身体一老,心也跟着老了,干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人也变得懒懒散散。父母想着给二爷办个低保户,但又听说“现在的老人都去敬老院,那儿人多热闹,设备又好,总比一个人孤苦伶仃来的痛快”,就把二爷送到了敬老院。秋收后,母亲和我通电话说今年雨水多,葡萄产量高,只是快过冬了,埋起来比较辛苦。关于二爷搬到敬老院的情况只字未提。未走之前,我给二爷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嘱咐他:“到了那边,一定要找护理人员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事实是,二爷在收完秋快冬天的时候搬进了敬老院,进去就和我没有了联系。

  今年寒假回家,父母安康,一切照旧,整齐的院子,干净的窗户,高高的窗台上晒着黑紫黑紫的葡萄干,心想着一切都没变。实际上,一切都变了。白蓝的木门上长出了裂缝,挂上了新锁;破旧的窗户上粘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亮堂堂的;矮小的烟囱,没有烟气,更没有温暖,冰冷冷的。透过门缝,黑暗只知道二爷的家确实是没了。或许是习惯了有二爷的日子,那时的我很难过。现如今才明白,国家政策好,老人们在敬老院有自己的宿舍,吃穿不愁,幸福快乐的享受着自己的晚年生活。二爷是旧社会里的,活在自己的但也活得通透,我相信他也一定能幸福快乐地与从前说再见,与未来say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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