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树也称香椿,为楝科香椿属落叶乔木,居然是雌雄异株,这是我没有注意到的。银杏、构树雌雄异株容易辨别,结果不结果就是铁打的事实。但香椿树在过了春季后注意的人就少了,结不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香椿重要就是因为春天它的嫩芽是很多人的美味,它也因此被称为“树上的蔬菜”。天才吃货苏东坡也盛赞:“椿木实儿叶香可啖”。

香椿和臭椿总有说不清的纠缠,首先是粗看之下几乎没有区别,以我对植物的热情,二者的区别也是很多年“艰苦卓绝”的努力之后才辨别清楚的。尽管如此还没有到了远处一看就分别的程度,就说明二者的相近程度有多深。

但是我还是要不厌其烦的说,香椿和臭椿实在不是一个科一个属,臭椿是苦木科臭椿属的落叶乔木,古代它叫“樗”,《诗经》里就有记载。比如《小雅·我行其野》:“我行其野,蔽芾其樗。

据说汉代的时候香椿就是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但文字记录不多。

我知道的古人既写到香椿又写到臭椿的似乎只有庄子,而且还在同一篇文章中。

写臭椿——樗是这么写的,《庄子·逍遥游》:“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就是说臭椿的枝干肿大弯曲,木匠无法下线,小枝歪七扭八,“没有规矩”,就算它长在道路显眼处,木匠都不会看它一眼。

写香椿——大椿是这么写的,《庄子·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庄子描述了一种“万寿无疆”的大椿,八千年对它来说是一个春天。

自从庄子给香椿定义之后,香椿就是以长寿、或者祝愿长寿的面目出现。

宋朝的晏殊就写过一篇以《椿》为题的诗,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以椿为题的诗:“峨峨楚南树,杳杳含风韵。何用八千秋,腾凌诧朝菌。”意思是巍峨壮观的椿树完全秒杀朝生暮死的小蘑菇。

就连成语“椿萱并茂”也是延续了庄子关于“椿”的“定义”。就是祝愿父母健康长寿的意思。

宋词里竟也提到椿,居然有二次。一位是无论如何离不了的苏东坡,一位是可有可无的萧泰来。

先说苏东坡提到椿的《戚氏》(此词始终指意,言周穆王宾于西王母事)

玉龟山。东皇灵媲统群仙。绛阙岧嶢,翠房深迥,倚霏烟。幽闲。志萧然。金城千里锁婵娟。当时穆满巡狩。翠华曾到海西边。风露明霁,鲸波极目,势浮舆盖方圆。正迢迢丽日。玄圃清寂,琼草芊绵。

争解绣勒香鞯。鸾辂驻跸,八马戏芝田。瑶池近、画楼隐隐,翠鸟翩翩。肆华筵。间作脆管鸣弦。宛若帝所钧天。稚颜皓齿,绿发方瞳,圆极恬淡高妍。

尽倒琼壶酒,献金鼎药,固大椿年。缥缈飞琼妙舞,命双成、奏曲醉留连。云璈韵响泻寒泉。浩歌畅饮,斜月低河汉。渐渐绮霞、天际红深浅。动归思、回首尘寰。烂漫游、玉辇东还。杏花风、数里响鸣鞭。望长安路,依稀柳色,翠点春妍。

词挺长,但我看意思不大,就是写传说中周天子周穆王在西王母家做客时的情景,那是仙界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其中椿就是庄子的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比王母娘娘的蟠桃“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还厉害。如此而已。

所以《梁溪漫志》云:“东坡御风骑气,下笔真神仙语,此等鄙俚猥俗之词殆是教坊倡优所为,虽东坡灶下老婢亦不作此语。”其实当时苏东坡应邀所作此词:“座中随声击节,终席不闻他词。亦不容别进一语,且曰:‘是为中山一时盛事。’”(《能改斋漫录》),可见对苏东坡的《戚氏》存在两种完全不同的看法,诸君各取其意吧,我不强求。

再看萧泰来的《满江红·寿大山兄》

七十人稀,尝记得、少陵旧语。谁知道、五园庵主,寿今如许。书底青瞳如月样,镜中黑鬓无双处。与人间、世味不相投,神仙侣。

文汉史,诗唐句。字晋帖,碑周鼓。这千年勋业,一年一部。晔晔紫芝商隐皓,猗猗绿竹淇瞻武。问先生、何处更高歌,凭椿树。

萧泰来是南宋人,其他的不知道。这首词是为他哥哥萧大山祝寿时写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是杜甫(杜少陵)说的,没想到如今您已经活到这般岁数了。您现在还是眼明发黑,不与那世俗人一样,就是神仙中人。

文章数《史记》诗文数唐诗,书法看晋贴,石碑看周时秦国的石鼓文。这都是千年不朽的勋业。您有这样的追求,一年一部的奋笔疾书。但是看看高寿的汉代商山四皓,春秋时95岁的卫武公。问我的兄长,何处才是更远的征程,请您看看庄子那“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的大椿吧。

说来说去,椿就是大椿就是长寿。而我眼里椿就是香椿芽,就是春天“树上的蔬菜”,是舌尖上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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