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7月31日,以新疆军区独立骑兵师一团一连为基础组成的进藏先遣连,高擎“向西藏大进军”的战旗,从新疆于田县普鲁村出发,向阿里挺进。经过一年零三天的艰难跋涉,以接近半数官兵英勇牺牲为代价,在阿里首府噶大克插上第一面五星红旗。先遣连被西北野战授予“进藏先遣英雄连”荣誉称号,每人记大功一次,获人民功臣奖章和解放大西北奖章各一枚,毛泽东主席听完先遣连事迹介绍后连叹三声“盖世英雄!”回望一段永载史册的征程,向将和平与光明带进藏北高原的英雄们致敬!


  总指挥李狄三——生命写就挺进歌

  李狄三(1914年~1951年) 原名李颜勇,河北省无极人,著名战斗英雄、进藏先遣连总指挥。历任排长、指导员、股长等职,曾参加延安保卫战和解放大西北等战役战斗,9次负伤,3次荣立大功。

  李颜勇1914年出生在无极县里城道村一个贫困农民家庭。1937年“七七”事变后,参加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抗日宣传活动。1938年6月,被党组织吸收为该村第一批中共党员。1938年秋,贺龙领导的抗日部队与日寇在无极作战时,李颜勇进入贺龙的120师17团,并改名李狄三。

  此后,李狄三随部队在太行山一带开展游击战争。1939年底,经组织派遣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结业后被分配到在南泥湾三五九旅,先后任排长、指导员。1942年参加南泥湾大生产,被选为劳动模范。并于当年参加延安保卫战,先后担任团民运股长和联络股长。

  1949年,随二军进军新疆。1950年初,李狄三在新疆军区组建的独立骑兵师一团任保卫股长、团党委委员。1950年7月,独立骑兵师以一团一连为基础组建进藏先遣连,团党委指派李狄三代表团党委并以团首长的身份担任总指挥。

  1950年7月31日,李狄三率领由汉、蒙、藏、回、哈萨克、锡伯等7个民族共137名英雄战士组成的进藏先遣连,从新疆于田县普鲁村出发,踏上了向西藏阿里进军的漫漫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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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军藏北高原,首先要翻越横亘在新藏边界上,被称为“万山之祖,百冰之源”的昆仑山,必经之路上的界山达坂,海拔6420米,山上终年积雪,冰峰林立。

  赛虎拦姆石峡,险象环生,有时乱石从头上呼啸而过,山洪在眼前倾泻而下。到了石峡中间,最窄处只能勉强通过一人一骑,简直成了一条石缝,一些战士的腿被锋利的山石划破,血肉和棉裤粘在了一起。在李狄三的指挥下,连队闯过了一道道隘口险关。

  先遣连到达两水泉后,立即开始寻找藏民,宣传群众,了解情况,建立转运留守据点。

  阿里地区一小撮反动分子得知情况后,四处游说、造谣说“有一批穷汉人来藏北抢东西,杀生灭教”。反动头人给牧民下了三道禁令:不准和解放军接触;不准向解放军卖东西;不准给解放军带路。

  10月7日,昌都战役打响。噶本政府迫于压力,派秘书才旦加措和管家扎西才旺到扎麻芒堡,提出要和解放军友谊比武,试图探测我军实力。李狄三利用这一时机展现先遣连过硬的军事技术和顽强的战斗作风,并向在场群众宣传解放军的性质宗旨和进藏任务,讲明我军尊重群众宗教信仰和生活习俗的纪律,消除了藏族同胞的疑虑,赢得了人民群众的赞誉。

  冬季来临,先遣连带的帐篷已经破烂不堪。李狄三带领连队挖地窝子,解决住房问题。但气温降至零下30多度,冻土层有一米多厚,一镐下去,只能砸出一个白点,他们就边用火烤边挖,烤化一点挖一点。官兵们不顾高山反应和几千里跋涉的疲劳,苦干巧干,顽强战斗,经过一个多月的辛勤劳动,不仅修了地窝子宿舍、马厩。还建成了40多个掩体,挖出了200 多米长的蛇形交通壕,在驻地东西和东南角砌垒了2.5米高的碉堡, 这些工事互相连通和“营房”结合在一起,使全连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漫天的大雪下了一米多厚。大雪山封了,后勤供应断绝了,先遣连面临生死存亡的重大考验。王震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接通运输线。”南疆军区组织三次运送给养,3个维族民工牺牲、大批牲畜死亡,都未能跨过冰山雪岭。最后只有一名维族青年赶着两头牦牛,九死一生把半麻袋信、15公斤盐和7个馕交给了连指导员李子祥,战士们都哭了,此后,先遣连请求上级不要再冒险送粮。

  没粮食,靠打猎解决吃饭问题。打猎小分队,储备了几万斤野生动物肉,因几个月没盐吃,靠白水煮肉他们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

  战士们的衣服早已穿烂,鞋底磨穿,他们用破麻袋缝补衣服,用羊毛捻线,用羊角加工后做针,谁的衣服破了就用麻袋片补,越补越厚,越补越重,常常一件衣服有十几斤重。全连仅有20件好些的衣服,谁外出做群众工作谁穿。没有鞋穿,蒙古族战士教大家做皮窝子。先剪一块破毡片包在脚上,再割一块野牛皮蒙在上面,用野牛筋扎起来,战士们穿上它即轻便又暖和。


  一路高歌

  “挺进,挺进,挺进!人民军队到藏北,赶走帝国主义势力,实现国家统一,我们是藏家的亲兄弟……”进藏前,李狄三用解放军进行曲的曲调,改编了一首挺进歌。全体官兵唱着这首气吞山河的战歌,战胜一个个困难,一路向前。

  在坚守藏北最艰难的日子里,李狄三仍用歌声、笛声鼓舞士气。高原病相继夺去了一个又一个战士的生命,1951年大年三十的下午,战士刘守时病逝,大家送葬回来,都坐在地窝子里,整个连队笼罩在悲哀之中。李狄三让战士挂上早已备好的灯笼,点燃篝火,把所有人都叫出来开晚会,第一项就是祭奠死去的烈士,随后大家在哭声中扭起了秧歌,唱起了《黄河大合唱》等歌曲。

  李狄三还带病编写并教唱《光荣小唱》《战胜困难》和《顽强歌》,他用刷子蘸着锅底黑灰在用雪砌的墙上书写“越艰苦,越光荣,困难面前出英雄”等标语,来激励战士们的士气。在生死关头,他们仍然把笑作为牺牲前的最后一项任务,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战士们面对死亡没有一丝一毫的低沉哀伤,把革命的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弘扬到了极至。

  他经常动员病号出去晒太阳、做游戏。一次,李狄三组织全连官兵做‘瞎子捉跛子’的游戏,他跳进圈子演‘瞎子’,但没走几步便栽倒在地。同志们拥上前去,解开裹腿,发现他的腿严重肿胀,绑腿都勒进肉里,大家看后都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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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狄三由于岁数较大,又曾多次负伤,但翻越达坂时,他总是站在最险要处指挥队伍前进,翻越最后一座冰雪达坂,由于体力不支,一边走一边吐,仍拽着马尾前进,后来竟昏迷过去,摔倒在地。参谋周奎琪等人将他背起,终于翻过了达坂。

  进驻扎麻芒堡后,李狄三病了,但他一直瞒着大家。后来病情严重,再也瞒不住了,党支部做出决定强制他休息,但他仍然闲不住,他让通信员抱来一堆羊毛,捻成长长的毛绳拴到各班,每天都要吃力地扶着毛绳去各班给战士们上课、讲故事,走不动后,就在地窝子吹笛子,用笛声给战友们送去欢乐。

  1951年3月,李狄三的病情恶化,浮肿已到腰部,连里还有先遣连出发进藏时,师长何家产送给的一盒盘尼西林(即青霉素),当时为珍贵的西药,通信员王万明要拿来给李狄三用,被李狄三拒绝了,干事陈信之见状就建议开支委会,举手表决,李狄三望着在场的五名支委举起来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请同志们不要这样逼我,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用什么药?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别浪费药了。我恳求同志们把手放下,不要让我临死时背着不执行党的决议的名声。” 他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结果留给自己。

  4月下旬,李狄三已卧床不起,但他坚持不分昼夜整理工作日记,详细记载了进藏以来收集到的高原战斗宝贵经验等珍贵资料。

  1951年5月28日,副团长安子明带领后续部队赶到扎麻芒堡,立即下马看望李狄三。狄三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把日记交给安子明后,永远闭上了双眼,献出了年仅38岁的生命。

  他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下遗嘱:“海林,清云同志:我可能很快就不行了,有几件事需请二位同志帮助处理。1、 两本日记是我们进藏后积累的全部资料,万望交给党组织。2、 几本书和笛子留给陈干事。3、 皮大衣留给五瓜同志,他的大衣打猎时丢了,茶缸一只留给郝文清,几件衣服留给炊事班的同志,他们的衣服烂得很厉害。4、 金星钢笔一支,是南泥湾开荒时王震旅长发给的奖品,如有可能请组织上转交给我的儿子五斗。还有条狐狸尾巴是日加木马本送的,请转给我的母亲。”

  5月29日,军区领导王震、郭鹏、王恩茂、左齐等先后发来唁电。6月1日王震将军再次致电吊唁,并命令安子明及先遣连“为李狄三同志举行隆重追悼会,厚葬烈士,竖碑永志。”当时,根本找不到棺木,用6张牛皮裹住李狄三尸体,算是厚藏了。


  一路辉煌

  先遣连作为四路向心的一支精兵,最早进入西藏,其意义非凡,正如总参谋部评价的那样:“象一把钢刀直插后藏,有力地震攝了敌人,对和平解放西藏起到了很大促进作用!”

  通过比武,阿里噶本政府及百姓确实认识到了解放军的神武。李狄三与阿里噶本政府代表进行和平谈判。

  通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耐心工作,双方签订了《五项协议》:①嘎本政府承认人民解放军进驻改则江索郭,并尽力协助人民解放军和平进军阿里; ②人民解放军保证尊重藏族风俗、宗教信仰,实行民族平等,保护僧俗生命财产安全; ③人民解放军保护藏民利益,不买藏民一粒粮、一斤盐; ④人民解放军保证尊重地方政府,不干涉其任何行政管理和内部事务; ⑤嘎本政府保证以兄弟态度对待人民解放军进藏先头部队,协助开展群众工作。这是进藏过程中与西藏地方政府达成的第一个协议,直到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达成《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后,才告废止。

  五项协议签定后,噶本政府秘书才旦彭加为了表示对解放军的诚意,提出与李狄三结拜为兄弟。经请示师长何家产同意,举行了结义仪式,互赠了礼品。才旦彭加还表示协助解放军开展群众工作,并且说:“我们要同生死,共患难。上级命令我们开战我们也不会打你们,如果拉萨派军队来,我们共同对付他们。”

  噶本政府代表还通过先遣连的电台致电毛主席表示:“要做中央政府的百姓。”并提出了五项主张,毛主席对他们提出的五项主张作了一一回复。藏北高原终于迎来了和平的曙光。

  李狄三牺牲后,先遣连所剩官兵继承李狄三的遗志,组成进军噶大克先遣分队,与安志明部一起翻越冈底斯山,用生命挑战极限,终于将红旗插上了阿里首府噶大克,完成了党和人民交给的光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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