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椿显然是古老的植物,因为其臭以及所谓的无用很早就被注意到,先是《诗经》写到,后来给臭椿定性的是庄子。无论我是第几次写还是得说出臭椿的科属。臭椿是苦木科臭椿属的落叶乔木,可以长到20米以上。至于它和香椿本质的区别我已经在其它写臭椿的篇章里说了,所以也不重复了,不过还是要强调,臭椿和香椿不是一个科,自然也不是一个属,是长的极像的异性兄弟。

有意思的是,我的家乡会有人吃臭椿的嫩叶,就像吃香椿的嫩叶一样,原因就是因为既然香椿能吃,臭椿去除它的苦味后也能吃,不就是味道不够香而已么。在老百姓的眼里臭椿和香椿的区别是香臭的区别,不是科属的区别,所以就像甜苣菜能吃,苦苣菜叶能吃,不过是更苦一点而已,但是,My god !那是不一样的,甜苣和苦苣真的是甜和苦的区别,它们是亲兄弟,到那臭椿和香椿不是,它们真的真的不是亲兄弟,不论它们长得多像。

还是得说到《诗经》中提到的臭椿,那时称为“樗”,《小雅·我行其野》:“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意思是:我独自走在田野里,臭椿长得如此茂盛。因为和你结成婚姻,才来到你家居住。但你不肯把我养,我只好回到自己家。

诗中的弃妇内心很悲伤,眼里看到的树木都是“恶木”臭椿。

庄子的臭椿也不能不提,不知道庄子的臭椿就理解不了后世文人墨客眼中的臭椿。

《庄子·逍遥游》:“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者不顾。”就是说臭椿的枝干肿大弯曲,木匠无法下线,小枝歪七扭八,“没有规矩”,就算它长在道路显眼处,木匠都不会看它一眼。

于是成语“樗栎庸材”就好理解了,说臭椿和栎树无用。

且不管当今臭椿广泛的使用,比如作为风景树,还可以药用,以及是椿蚕(天蚕)不可或缺的食物。我们还是回到历史的长河中,看看文人眼中的臭椿吧。

臭椿入诗的不多,但凡入诗还都是和庄子的“樗”相关——无用。

唐朝的白居易写过一首诗,就是专门写樗的。

林下樗

香檀文桂苦雕镌,生理何曾得自全。

知我无材老樗否,一枝不损尽天年。

夸臭椿呢,并不意外,正符合庄子的臭椿“无用论”,正因为无用才得以长存。那些贵重的檀木桂树被雕刻,它们因为自己的“有用”不能自保。你看看我这棵不成材的老臭椿,一枝不损,一叶不伤,得享天年,何其乐哉!

到了宋朝,臭椿几乎“无用”到不见痕迹,但是总还是有。在陆游《月照梨花》中,不是以臭椿的独立形象出现的,而是作为一种赌具的材质提到。

月照梨花·闺思

霁景风软,烟江春涨。小阁无人,绣帘半上。花外姊妹相呼。约樗蒲。

修蛾忘了章台样。细思一饷。感事添惆怅。胸酥臂玉消减,拟觅双鱼。倩传书。

这是一首闺情词,春天了,雨后初晴,风儿轻柔,江水在烟雾中上涨。闺中没有人,绣帘半卷着,隔着花丛听到姐妹们呼唤,约着一起玩博戏(就是一种赌博),那博戏中投掷的骰子就是用臭椿木制作的(不知道臭椿木制作的骰子味道如何?)。

闺中女子画眉忘了想要的眉形样子。闲来无聊,细细的想了一晌心事,越想越惆怅。不由得“为伊消得人憔悴”,想要那双鱼儿,不是为了吃,是那能传书的鱼儿,为我传递心中情愫。

闺中女子的惆怅在春光中,在姐妹们的呼唤中更显落寞。那女子们一起玩的博戏,不论是不是用臭椿木做的都不能消减女子的心事。

此篇的意义就在于,臭椿不再是“无用”之木的老调重弹,居然“有用”到可以做博戏的骰子,这是大大出乎意料的,所以臭椿再写就不仅仅是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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