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这个数字化的时代,无疑被日新月异的更新着,被“快和变幻”占据着;快,像是一列奔驰的火车,转瞬即逝。在远方,变幻又像是一个穿着婚纱的新人,轻盈地从薄雾里走来,有梦幻、美丽。城镇、乡村的记忆,在时光的过隙里,已经渐渐远去。有些地方的风骨原貌,已被历史的尘埃淹没了,使得许多人记不起来了,许多人没有见过,那里已找不见了岁月的流痕。

  现在有些景点,虽然是假山假水,或者是仿古的亭台水榭,但那也是小镇的一处春光,沐浴着小镇的闲暇。故乡的时光,愉悦、温馨,有时置身其中,有时置身度外。路上的那一段曾经的风景,没来得及欣赏,没容得去看清“庐山的真面目”,已经远远地抛在了身后,遗失了,游子的乡恋失落了!

  糜镇是华北平原上的一个小镇,是陵县、宁津、临邑、商河、乐陵等县市的交通枢纽。平原上的小镇,没有山,没有水,却有一片的绿色海洋,一方沃土。小镇确实很小,在我的意识里,是一个较大点的乡村,被周围村子的人,称为街里。但是糜镇是几十里方圆内的大集市,是周围回、汉民众的贸易市场。小镇的历史颇有传奇色彩,有好多口口相传的故事,有着它独有的骄傲。

  糜镇,这个“糜”字,是个多音多义字,读(mei),还读(mi)。远秦糜镇生活着糜、陆两姓(也称陆乡);有的说糜镇,因为姓氏。但是在记忆里这个姓很少,三国时,蜀汉中的糜夫人和糜竺、糜芳兄弟颇有名气,其他糜姓的历史人物较少;有的说因为农作物,糜子是一种黍米。糜镇南面一个相邻的镇,叫滋镇,俗称“芝蔴店”;相邻的两镇,一个主产芝蔴,一个主产糜谷。外地的人,总是容易读错,读成糜(mi)镇,我听了感觉怪怪的。

  糜镇这个名字,还有更出奇的由来。我小时候,常喜欢听老人们讲故事。糜镇的故事,充满了神话的色彩。古时候,“刘秀走南阳”一路上,留下了不少的传奇故事;糜镇名字的由来,是其中的一个故事。相传汉平帝被大司马王莽毒死后,年幼的皇太子刘秀登基不久,又被皇姥爷王莽篡位夺了江山。刘秀在旧朝老臣帮助下脱险了,逃出了京城;他逃走南阳去联合皇叔、皇兄起兵反莽。刘秀是皇帝,逃也不能说逃的,所以百姓说的是“刘秀走南阳”。刘秀从北向南逃走的路上,为了躲避着莽兵的追杀,远走小路乡村。一天,他走了一天的路,饥肠辘辘。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小村子,急忙进村讨口饭吃。遇到一位老妇人,忙上前求口饭食吃。老人见他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的衣衫褴褛,便给他倒了一碗白水,拿了一个糟糠饼子。后来他做了皇帝,为了感谢这个村子,赐村名叫“管饭塔”。再向南逃,走到糜镇生病了,迷迷糊糊,神志恍惚,迷失了方向,后赐名“迷镇”(糜镇)。再向南,又走到了一个村子,神智清醒了,后又赐名“醒龙镇”(兴隆镇)。接着南走,遇到了父子俩在犁地。这时,莽兵追来了,老人父子犁地里的土遮盖住了刘秀,等老人骗走了莽兵后,救起刘秀,发现刘秀掐断一只蝼蛄,问起刘秀,刘秀说他被土遮埋时,蝼蛄在他鼻子前穿来穿去,被他捉住掐断了。老人说,可能蝼蛄怕你透不过气来,钻洞救你,你错怪它了。刘秀急忙折了枣蒺藜,接连蝼蛄的身体,准备把它埋了,忽然发现蝼蛄动了,又神奇地活了。蝼蛄活了,不肯离去,老人觉得刘秀是个大富大贵的人,蝼蛄也好像等待着什么?经老人的提醒,刘秀赐封它“金头玉蝼蛄”,叫它去山西松土,它听错了,专钻稀土湿泥……虽然故事离奇得不着边际。“糜镇”这样的由来,也是牵强,但这是糜镇百姓的美好愿望。糜镇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梅镇!这里一定种植过梅树,有过一片梅林,有过一段美丽的历史。三国时,著名的故事“望梅止渴”,也许诞生在这片沃土上;以致现在糜镇人,居民身份证上,住地还是“梅镇”。糜镇的历史由来已久,我也没有做过资料考证。

  岁月蹉跎,流年似水。糜镇,虽然是一个平常的古村小镇,却有着和古城市媲美的历史文化底蕴。听父亲说糜镇以前有一座十六、七丈的古塔,在二十里以外,就能看到古塔。年代久远,他不知叫什么名字,都叫“糜镇塔”。他小时候爬上过古塔,因年久失修,塔身下部,坳陷悬空。既是身体灵便的青年,爬上爬下,也是特别危险;所以父亲说,他只爬上过一次古塔。听他们父辈人说,关于古塔,还有一个传奇的故事!糜镇附近的村子里,来了一个奇怪的“锢炉匠”(锢炉匠是锯瓷匠人的俗称)。村里的大娘大婶,拿来了盆盆罐罐、瓷壶瓷碗,他都不给锯锢;这个那个,他都嫌小,不给钉锯。这可惹恼了一位老太太,老太太没好气地说:“这个小,那个小,糜镇塔大,它裂了一个大缝,你去锯上它,你锯得了吗?”糜镇古塔,年久失修,西北角有一个大裂缝。那个锢炉匠听了,没有反驳,收拾起工具箱,转身走了。人们见他走了,也没有太在意。第二天,有人忽然发现古塔的大裂缝上,真锯了一个大锯子。“锯古塔”的消息,不翼而飞,引来了数以万计的人来观看。人们觉得那个锢炉匠,一定不是一个凡人。不是神,就是仙!这个传奇的故事,又给古塔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父亲说,他们小的时候,经常哼唱着一个童谣:“倒了糜镇塔,砸了田家堰,开了田家堰,淹了德平县,乐陵不来堵,淹到武定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传下来的。1937年“卢沟桥事变”,日本鬼子侵入了中国腹地,很快占领了全山东。日本鬼子每侵占了一处,就逼着老百姓,扒房子,毁坏建筑,给他们修炮楼,建据点。日本侵略者,毁坏了这座古塔,在糜镇北街修筑了炮楼;据点前的空地,也是他们杀害中国人的刑场。从此,糜镇古塔就毁在了日本强盗的手里。建国后,糜镇是德平县一个行政管辖区(六区),后来大集体年代,糜镇已是陵县管辖下的一个人民公社。德平县已经撤县化镇了,似乎应了过去的童谣。老人常说,不是淹没了德平县,是演没了德平县。是淹是演,人容易感慨,人世沧桑,时代巨变……

  糜镇塔神奇的故事,使我脑海里有过好多的场景,甚至梦到我也爬上了古塔,遥望附近的村庄,鸟瞰远方。可是小时候,每次随着父亲去糜镇,想找到古塔的痕迹,总是失望而归。每每看到西街南一片低洼的空地,父亲说,这是糜镇塔的家——塔涡。改革开放以来,乡镇都会举办庙会,促进经济,搞活市场。这种聚会的形式,叫赶庙会,是一种市场商会的模式。有百行百业的商贩,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多姿多彩的文艺演出。所以百姓有了“赶庙会,看大戏”的幸福感。(常把聚会的地方,叫作“打会”地,那些参加聚会的人是去“赶会”)不知道糜镇,是怀念古塔,还是那个地方“宽敞”,每次打会都选在“塔涡”。

  古时候赶庙会,是农村乡镇最热闹、最隆重的节日。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农民慢慢地富裕了,但是农村的文化生活依然贫乏。赶会的日子,仍是农村人最开心的日子,是农村孩子的最幸福、最难忘的时刻。赶会,使得我的心,慢慢地长出了翅膀,化作了一簇簇、一缕缕的杨绒柳絮,乘风飞起。

  梅林消失了,糜镇回来了。岁月的西风,刮逝去了多少起伏跌宕的尘埃,也消瘦了她历史的沧桑,使那些画涂丹青的后人感叹。似乎从时光的清影里,寻找出方向的坐标,沿着已有的痕迹,走出那段来路的迷茫,走向心中那座明亮的灯塔。有了千古明月的引领,不再迷失……从此,我有了糜镇的故事,糜镇有了我的足迹。

  水是生命之源,有地方映央水中,灵气明秀;有地方依山傍水,古韵和美。马夹河虽是糜镇境内的一条明水古流,虽然有着千百年来,“江河东流”的哲理,但是总和小镇有着那一段的距离。自然中,少了绿荫成行的繁茂,少了份温馨的依存。现在,糜镇村东有一条清秀的小河,建国后,人工挖掘的,名字却没有小桥流水的风韵,亦彰显着北方的粗犷豪放——大宗旱河。她,安静下来,亦是一位新婚的少妇,为沉寂的古香风情,泛起了红晕的涟漪,巧绘了一片绿韵,一簇灵秀。春风起了,她温情、爱恋的环绕着小镇的脖颈,胸起伏的波动,被朝阳的目光窥视到了娇羞。那是小河为古镇流淌着心曲,吟唱着爱语……

  糜镇是一个民族的小镇,居住人口有五万的居民中,回民的居住人口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还多。张寨、李寺、陈辇、大河涯等十个回族行政村,有常住人口八千余人。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回、汉族人;在民族的大熔炉里,世代血脉相连,守望相助。使得糜镇这片土地升华了情谊的纯美,深刻了人文的内涵,回、汉族的文明丰富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孕育了回汉族的子孙后代……

  变化,不是从手指尖流动

  不是那个无声的过程

  夜静了春带着欣喜的笑声

  爬上枝头

  风冷了秋涂满了金色的梦

  不止一个童话

  他用了定阳神针

  却走远了

  还有谁能关进笼子

  转瞬间野马脱缰了

  有绳索把握不住

  架在永定河上的桥

  时光风化了

  他说不常见的孩子长得快

  别忘了

  四季更迭小草生长

  血浓于水

  不是简单的三态变化

  小镇焕然一新

  你我仍沉醉在唐三彩里……

  糜镇,一个古村落,一个小镇。一条不宽阔不整齐的街道,坑坑洼洼,街道两旁,不规则地排列着老房子,经过风雨的梳理,留满了岁月的痕迹,加深着沧桑的记忆。百年的记忆里,慢慢的变化,四季似乎在时光的长河里静止了。祖辈的记忆,少了一条辫子;父辈的记忆,倒了一座糜镇塔;我的记忆,多了一条小河。现在,绿色的小镇,是德州冉冉升起的一颗“东方明珠”。

  糜镇,以前虽然是十里八乡的大集镇,街道两旁,也有两层的商业门市楼。但是镇里的居民,还是走着土路小巷,住着民房瓦舍,和偏远的村庄没有什么差别。2012年,国家的城镇规划,社区建设以来,吉祥社区的花园格式;糜镇,有了别墅人家,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嫣然是一副江南小镇的风画。使得好多人,感到自己恍惚间走错了地方,有了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走进吉祥社区汉白玉的吉祥门,向东的长街是吉祥社区的商业街,中心有个小型的公园广场。两旁新型别致的五层楼房,是镇上的居民楼。再向东,一条宽阔的中心大街,是糜镇社区的中枢纽带。大街东,一片的别墅群,南边的居民小区,落址在糜镇古塔的旧址。吉祥社区,只是占用了糜镇老街的一部分,老北街被开发修建成了高层电梯的楼城——锦绣新城。老南街正在规划的建设中,也会是一处崭新的矗立。老东街,北面是刚修建的一座花园式,及休闲、历史、人文的“陆家文化公园”。青山绿湖、凉亭长廊、灯塔功墙等等,任漫步其中的糜镇人,棒读故乡的历史文明,品受先人的道德智慧。老东街,南面依河傍水的水乡公园,两座小桥横跨小河两岸,像是白鹤飞渡,乱云斜飞。一幅,“小桥流水人家,荷塘月色芳华”的画卷。

  糜镇,是迷人!曾经迷惘了君王,现在迷醉了陆乡。走进去,不相识。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幻觉,又一次“不知此处是何乡”的怅然若失。太阳升起来了,糜镇人醒了,兴奋了。沉睡的糜镇醒了,美了,更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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