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树山老师是我在沈阳八十中学读初中时的班主任,一米七五的身高,一表人才,六十年代初,毕业于辽宁师范大学,是大学篮球队的主力运动员。

  据学校党办的荆雯老师讲:田老师入党申请书,用诗歌的形式写的。她从亊党办工作多年来,没有一位老师用诗歌写入党申请书,可见田老师对诗歌有一定的研究,而且有很深的文化底蕴。

  一九七零年,田老师教我们班的时候,在全校成立了第一支篮球队。男生红色的背心上印着:8063,别人都以为是部队的番号,实际上是80中学六连三排。那些男生都是我们班的帅哥,一米八左右的标准大高个。18岁正是青春最好的年龄,穿上红背心儿,特别是让很多女生,尤其是低年级的女生羡慕不已,在学校特别拉风。

  那时候我是学校乒乓球校队的主力运动员,田老师对我说:“你个子这么高,反应快应该打篮球。”我说:“篮球还用练,我站远处就能把篮球投进篮筐里。”田老师说:“真的吗?”我说:“不信,试试看,我投进去,我这辈子不打篮球,如果投不进去。我就学打篮球。”结果站远处,我一下子就我把篮球扔进了篮筐里。转身我就走了,不知道田老师是什么表情,从那以后我再没有摸过篮球,实际上我是开玩笑。做梦也没有想到,把篮球蒙进篮筐里去了,在这之前,我从没有摸过篮球,从那以后更没摸过篮球。

  记得我参加学校乒乓球女子单打决赛。突然田老师出现在比赛的现场,我非常紧张。说句心里话,我冠军稳拿。田老师的到来,打乱了我的一切。比赛是在我和一位叫邓淑荣的女生中进行,按平时的成绩,我赢她是十拿九稳。我觉得我的心理素质挺好的,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压力非常大,竟然输给了对方,获得了亚军,使我很没有面子。

  一般的老师都喜欢用粉笔头打上课睡觉,不注意听讲的学生,但是田老师从来没这样做过。田老师特别幽默,有个别的男同学上课睡觉,田老师从来不把他们喊起来,就对另外的同学说:“不要把那高贵的猪头放在肉案上烀(呼)”。从那以后在课堂上再也没有同学睡觉了。

  田老师那时候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不让同学们朝他叫田老师,叫老田就可以。实际上同学没有一个敢朝他叫老田的。因为田老师的名字最后是个山字,不知道哪个同学背地里悄悄地叫他:田山。田老师教的数学,全校闻名,我们班数学成绩特别好,那时候田老师还没有当校长,教语文课教的最好的是王润国老师,王老师的语文在全校是首屈一指的,背地里有同学简称:王二。那时候王老师还没有当校长。他们两个是最好的搭档,还是好朋友。全校师生都知道王二和田山是好朋友。

  那时候,学校是没有教职员工的房子,在学校教学楼西侧有一排小平房,己成家没有房子的男老师就住在那里。每家也就十多平方米,都是用木板隔起来,一点儿不隔音,放一张双人床,地下再放一张桌子就没地方了。田老师很乐观,一家三口人有个地方住,能放张床就行。

  有一次田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了我。说起来话长,那是一九七零年四月二十四日晚21点,我国自行设计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发射成功。被命名为:东方红一号卫星,举国上下齐欢腾……  

  那个特殊的年代,听完重大新闻后,先敲锣打鼓上街游行,然后回学校开座谈会,我发言时,可能比其它同学多用了几个排比句,例如: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的发射成功,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资本主义的威风……立刻引起了学校革委会邹振凤主任的注意。经校革委会、军宣队、工宣队研究决定:让我代表学生,在明天庆祝大会上发言。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学生也不叫学生叫:革命小将。 全校师生在大操场开庆祝大会,那个特殊的年代,发言的顺序是:革委会主任、军宣队、工宣队、革命教师代表,革命小将代表,我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回到班级教室得到了田树山老师的大力表扬,说我为班级争了光,是我们班级的骄傲……尽管我心里很高兴,但是表面没有流露出来,必须谦虚谨慎,不能翘尾巴,全校几千名学生,只有我一个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记得毕业前,最后一次文化课考试,那时候学校对文化课不重视,我们候整天都是挖防空洞,下工厂劳动,但是老师们重视,王润国老师教语文,所有的语卷子都是王润国老师给判分。记得考语文写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里有一个字,“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99%的同学都写错了。俱字里边三横,挺多同学们都写成两横了。田老师对王老师说,如果我们班的刘利华写对了,你就给她加三分?王老师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判分到我呢,我真写对了。王老师食言了,不给我加分。最后田老师仔细王老师在大排榜的过程当中,找到了我的名字,许利民第一,我是第二。七零届毕业生16个班,每个班都是50多名学生,我文科还算可以。

  我们七零年毕业的时候,是四个面向,有下乡的,有留城工作的。当时我们班有一个学生登记表,是男生王春林抄写的,装在田老师一个厚厚的夹子里,每个同学的上边,田老师都用红蓝铅笔写上了不同的英语,遗憾的是我们从来没有学过英语,不知道田老师在上边写的是什么,而每个人都不一样。大家都想看一看自己是留城工作?还是下乡?可是谁也没看明白。其实为这事儿,田老师也很为难,他曾经说过:手心手背都是我的学生,可是我做不了主。因为那时候有解放军的军宣队,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工宣队,下到每个班级里,掌握着大权。我们班当时有个工宣队,姓张是一位老工人,是东方红农机厂的,一个大字儿不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条路跑到黑,什么都得服从他,那个年代都服从他,因为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特殊的年代,只好那样。知识分子在那个年代里,都自身难保……你懂的。

  一九七二年春天,田老师的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从吉林老家来看病,平时老人家身体很好,感冒了,喝碗疙瘩汤就好了。这次吃止疼片儿也不好。那时候,田老师还住在学校的小平房里。学校门口没有公交车站,那个年代也没有出租车。田老师背着老父亲去当时的3路无轨(如今的231车)终点上车,也就是现在的南十二路车站,去医大,(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看病,那是出了名的孝顺儿子。是我二哥在学校操场上玩球时亲眼看到的,大家急忙跑过去帮田老师,把他老父亲送到田老师家。让田老师休息一下,都夸田老师太孝顺了。

  田老师从来不好意思求人,哪怕求人借台自行车推着,他宁肯自己受累,不给别人添任何一点儿麻烦。

  一九七零年九月我参加工作以后,班组有位赵勇师傅,1965年初中毕业,听说我是80中学毕业的,赶紧问我班主任老师是谁?当我说是田树山老师的时候,他赶紧说,我也是他的学生。紧接着讲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有一个女同学放学没有回家,失踪了,家长到学校去找,也没有找到,家长急得要命,哎呀,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女生。这时候田老师说:“看看她书包,作业本吧,翻翻她写了什么没有?”书包就在书桌里放着,把她的作业本打开,那上边画了两根黄瓜。田老师立刻就明白了,马上挨个教室找也没有找到。最后在一楼一个小储藏时发现,她准备上吊自杀,但没吊。坐在那哭呢,因和同学闹了一点小矛盾,想不开!后来大家问田老师怎么想到的?田老师说:“黄瓜结在哪儿呢?”大家说:“架上。”大家才恍然大悟。就连学校当时的教导主任和校长都佩服田老师的聪明才智。

  ……

  田老师不但把自己两个儿子培养的很优秀,就连第三代都很优秀,他的孙子在美国读研究生,毕业后被国外的一家五百强企业录用,孙女正在上大学。

  后来,田老师调到了另一所高中任校长,我骑着自行车去看田老师他,田老师还那么幽默风趣。几年前听说田老师身体不太好,我和朱永红,纪玉环,李萍等一起去看过田老师……再后来他儿子打电话告诉我:他父亲去世了。刘海龙等十多名同学已经在田老师家了。我和几名女同学去田老师家了,安慰师母,又去殡仪馆送田老师最后一程。

  敬爱的田老师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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