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碧桃是桃,但是不把它单独拿出来写,在写桃树的诗文里哪里能找到碧桃的踪迹。原因不言而喻,历代诗文中但凡写到植物的,只要写到三种,必然少不了桃,第一应该排柳树。所以,不得不把它独立出来,让碧桃展现和桃不一样的“烟火”,毕竟碧桃不同于桃,就像蟠桃不同于桃一样。

若说桃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碧桃更能体现其“华”。桃花单瓣,碧桃就是重瓣,而且颜色多样,红、白、粉、红白、粉白相间,都常见。碧桃主要是为了观赏,果实没人注意。

碧桃和桃一样当然是蔷薇科李属小乔木,知道桃的久远,不知道碧桃多会出现,反正唐朝时就有,那就从唐诗中欣赏碧桃的美丽吧。

晚唐·高蟾的《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必须选,一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这是他还没有考中进士时写的。人家考中进士的犹如“天上碧桃”、“日边红杏”,而且生长环境优越,他不行,就像生长江边的芙蓉,没有可依靠的“天”和“日”,所以“我”也不抱怨春天时花不开,那是时候不到,时候到了自然就开了。果然,后来高蟾屡试不第后终于还是“范进中举”了,后来还当了御史中丞这样不算小的官,圆了他的梦。

到了宋朝,碧桃以其不可方物的美丽继续“灼灼其华”,先看秦观的《虞美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潆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现在理解为什么必须拿出高蟾的碧桃了吧?秦观径直就把高蟾的碧桃种到他自己的词里了,不过秦观是“正面理解”“天上碧桃”的。

那好似天上的碧桃因着露的滋养分外妖娆,哪里是人间的繁花可比的。错落山间溪水淙淙,但只见那碧桃一枝竟放,如画般美丽,只是她为谁开呢?

此时春光无限,但细雨带来寒意。春终将逝去。此刻就是为君醉一场又何妨,就只怕,酒醒了,人去楼空,只留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正是唐诗和宋词不可分割的魅力,也是词为诗之余的佐证。

再看杨舜举的《南浦》,也有意思,也借用了唐诗。

南浦·春水

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好是苏堤才晓。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荒桥断浦,柳阴撑出扁舟小。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

和云流出空山,甚年年净洗,花香不了。新炉乍生时,孤村路,犹忆那回曾到。余情渺渺,茂林觞咏如今悄。前度刘郎归去后,溪上碧桃多少。

杨舜举是南宋末年词人,南宋灭亡后归隐。

他的春水好,波光粼粼,鱼儿翻飞,小桥流水,落花无疑,柳荫小船,这一切好似梦中一般。

溪水碧云流出空山,洗净芳香落花。春水乍绿时,想起曾经和友人一同游览,那是和王羲之《兰亭集序》“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有一比的盛会,但是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了。“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的我这个“刘郎”回去后,此时溪水畔的碧桃花开多少?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自然是取自唐朝·刘禹锡《再游玄都观》。杨舜举用的信手拈来,毫不违和。刘禹锡的此诗其实被宋词人用烂了,到处是“前度刘郎”。但不管他,只管碧桃和露栽,那就是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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