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外祖父
（一）
每当想到外祖父别我仙逝的情景，我就禁不住情绵绵而泪潸潸，模糊中又依稀看到：他老人家正坐在我的对面，教我做人，摧我上进，并且猜出我的心事来。
外祖父（俗称姥爷或外爷爷）在我印象中始终是一个充满慈爱，平易近人的。他中等身材，态度优雅，短发稀疏柔软的背后，呈银白色，长眉毛，稀疏而突起，两眼炯炯有神，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五官端正，轮廓分明，面部表情是一种讨人喜欢的沉郁多思，当他捋着胡须说话时，这种表情便消失了，露出人们所能想象得出的最令人愉快的优雅微笑，此外，还有他那深思熟虑的神态，而凌架于所有显著表情之上的，有一种冷静果敢的神情和刚毅无畏的气概，那是人间任何事物都丝毫不能干扰的，老人的谈吐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能给人留下良好印象的，他说话慎重，但很流利，有时为加重语气，声音颇为低沉，说话时面部表情之丰富更远胜于言词。他不假于外表的修饰，衣着朴素整洁，更能突出他那慈爱的面部表情和他那丰富的内心世界。有人说：外祖父很严厉，我却不以为然，因为老人从来没呵斥过我，也从没以长者自居，即使像人所说的那样，也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够体验到深切憎的人，才能深切地去爱，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显得他老人家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老人一样，平易近人正是外祖父思想臻于成熟和完美的标志。
对待晚辈，无论亲疏，老人总是显示出慈爱温和的态度。每当我在他老人家身边，他总是让我外祖母拿出些好吃的东西给我，或是拿出些零钱让我买点东西吃。他老人家和我谈话时，就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该这样，你不该那样一类的话，他以自己恰当的比喻和饶有兴趣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循序善诱，让你不知不觉的体会到应该怎样办才好。
（二）
外祖父文才武学，算数韬略，以至星卜医相，奇门五行，都有一定的造诣，正因这样，他老人家总是有许多神奇的故事讲给我们听。人是一种奇怪动物，奇怪地使用自己的本性和各式各样的技术面对现实，当时，生活的复杂，斗争的尖锐，以及身遭家遇的不幸，使我幼小的心灵如堕云里雾中，为什么有的人要骑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有人却恰恰相反，我们有时候想安身自保也不能，灾难随时会降临到头上。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常问外祖父，总能得到他老人的精辟的解答，他认为：天理人情地理合，善恶到头终有报，阴阳之理，虽有定数，然人若能善趋避之，也能逢凶化吉。每当我妈自诉命苦时，老人总是劝导她：“失利的苦果是人生的大补药，金钩挂月的地方，将决定着你家以后会人财两旺。”说着，老人还指向我：“看他，‘腹谋难测度，信义著人间’，谁能说将来没有出息呢？”
听了老人的话，我当时那嗷嗷待哺的心灵之兴奋是可想而知的，因为在当时，人们常把我当作又聋又哑的白痴，独有我自个明白，我并非如此，因为有两种水火不相溶的东西，在我身上居然结合了，连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是非常炽热而好冲动的激情，另一方面却是迟钝而又混乱的思想，感情比闪电还快，立刻充盈我心，但它却不能照亮我的心，反使我激动，使我发昏，我非常敏锐，却动作迟钝，必须冷静下来才会思考，只要给我时间，我也是有智慧的，而在仓促间，我却没有做过一件恰如其分的事。我不擅言语表达，思想在头脑中经常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象发酵似的使我激动，发狂，心里怦怦直跳。在这种情况下，我对周围的情景往往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只有等待着这种混乱局面慢慢打开了，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排列起来。但这个过程很漫长，如果善于等待，我就能把我要表现的事物的完美无缺地描绘出来，我对回忆的事看得很清楚明晰，能超过我的人恐怕不多。读了上述这些，人们就足以明白，为什么我虽然不是一个傻瓜，却常常被人看作一个傻瓜，甚至具有相当鉴别能力的人也不离外。特别不幸的是，我的眼睛和面貌看来长得很精明，因此人们对我的失望使得我的愚蠢就越发剌眼了，这些小事，虽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但却是了解我很多怪癖的钥匙，人们看到我的怪癖时，往往归咎于我性情孤傲，其实我的性情并不如此，如果不是由于我深知自己在交际场中出现，不仅会使我自己处于被动，而且还不能保持自己的本色，我也会和别人一样喜欢交际。我的心气高，只要有了解我的师长引导，我就有接触上层社会的可能，变得荦荦大方，知人善任。在这一点上，没有谁能知道，能知道我的只有我亲爱的外祖父，我是多么的钦佩外祖父呵——因为以我那时的遭遇而论，我自己也不太相信我能出息。后来我渐渐的爱和外祖父探讨学问，诸如地理天文等，而老人家总是百问不烦的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有时被我问住了，老人也不甘心，冥思苦想的搜索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为了我，他老人家竟拄着拐杖带病前往几十里外的朋友家去借《阳宅集要》。我常想，随着科学进步，那些玄学，天文地理的书籍对美化生活，促我成才，以及医学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这一观点终将会被世人所公认，尽管由于那些江湖骗子，打着玄学的幌子去谋图私利，使得这些书籍在人们心中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三）
人生在世，总得有一种信仰，留给人一个好的印象，而我的外祖父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坚定信仰，见多识广，善良可亲的老人家，他的不平凡之处就是能探索无穷的知识宝库，并从中开掘出真善美来造福于下一代，他使我懂得：为人要刚板正直，做事要坚决果敢，不要做无益的贪求，努力使自己的心地具有冰心雪操般的纯洁晶莹。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来到了外祖父家，当时老人正坐着看《万年历》。见我来了，立即笑着与我攀谈起来，还给我讲故事，说的是华佗的母亲得了重病，华佗之兄便叫他给母亲治病，华佗说：这是不治之症。华兄是个孝子，一听这话气愤不过，立誓遍求名医，也要治好母亲的病，于是就背着母亲翻山越岭请明医，在一个山沟里，他的母亲说：渴得要死。华兄便在叠彩峰岭中为母亲找水，可惜没找到，只在一个大贝壳里发现有一汪水，而水里有两条盘绕珠子的蛇，万般无奈，他就把蛇扔了，将那汪水奉与母亲喝，母亲喝后，病痛竟奇迹般的减轻了，继续赶路，华母说饥饿，华兄便搓地上的麦穗给她吃，没有想到搓的麦穗都是双穗。路遇一村，华兄为母讨饭至一刚分娩不久的妇人家，那人便送给他红鸡蛋，去皮一看，每个鸡蛋里都是两个黄，他母亲吃罢病就好了。华兄回家质问华佗：咱妈的病你不是说无药可救吗？华佗答曰：能治，但药讨不着，治这种病，要二龙戏珠汤、禾生双穗、蛋生双黄。华兄顿悟，是他的孝感动天了。
谈话在继续，老人家又为我讲了一个孔明娶亲的故事，说的是东汉黄庭彦因受奸贼排挤而罢官为民，回家途中遇大风暴，将其女黄氏刮到华阳圣母处，华阳教她习文练武三年，学成便让其回家团聚，行前告诉她，找对象找个“明亮”的，二老却为明亮的女婿难找而犯愁，当黄家的友人得知这老俩口为何犯愁时，便说南阳山中有卧龙字孔明，名诸葛亮，取最后名字，不就是你们要找的“明亮”吗？黄家人大喜，便下骋礼，想招孔明为女婿，亮不答应，黄便设下计谋，由友人把亮骗至家院，四面埋伏，迫使孔明上小姐的绣楼，在那“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只有小姐的男人才能私入小姐的闺房，他们成亲就在所难免了。成亲后他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其妻后为孔明殉节而死。
啊！如果摆脱了尘世羁绊的灵魂，还能从永恒之光的怀抱中看到人间所发生的一切，我亲爱的外祖父呀，您总又该充满慈爱的给我讲更多更好的故事吧，我常想，以您优越的家庭条件，全靠供给度日也是够享用的，可您却从不为然，您终生勤劳持家，耕读济世，即使在晚年也是如此，正如千百万劳动人民一样，勤劳正直，慈爱善良，正是我外祖父的美德。
（四）
我清楚的记得外祖父家的西屋里有几个绵羊，老人常牵着羊到东北地看庄稼，他是那样的正直无私，从不拿公家的一草一木。“无私功自高，不矜威益重，”自从老人看护庄稼以来，竟无人不对其啧啧称赞，老人病逝后，到处披挂的挽联上所写的：单上昆仑、架鹤仙游、誉满桑梓、遗训流芳，不正是人们心灵的流露吗？
怎能忘记呢？外祖父在躺椅上和我谈话时所显现出的痛苦神情，他叫我把小箱子拿到他眼前，然后对我说：“这里面有十几本书，你拿去好好看吧，都是明、清时的书籍，我看你能继承我的遗志，但你在没有结束学业之前，应把主要心力集中到考学上，以求榜上留名”。我从老人那颤抖的双手中接过了这些书，即：《地理图解》《地理五诀》等等。老人看我在翻阅，说：“可惜这些书不全了，叫你三舅拿几本借人看，又让小犊（表舅）卖了一些，有一个人还有，但他是不外传的”。老人说到这里，喝口茶清清喉咙，捋着胡子继续说着如何读书入门，如何将学到的知识用于为世人和社会服务，我从老人身上获得了对我一生都有好处的十分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健全的道德训诲。在我的癖好和思想的转变中，不是过于高尚，就是过于卑微，外祖父苦口婆心地劝我无论将来本事再大，也要做一个安份守已的人，使我正确地认识自己，他老人家对我既不姑息，也不使我败兴。在谈话中，他十分尊重我的天份，但同时也给我指出他所看到的影响我发展的重重障碍。因为在他看来，我的性格与其说是使我走向功名的阶梯，不如说是使我不慕富贵，不攀附世俗权利的保证。我当时对人生有一些错误的概念，他老人家给我描绘出一幅人生的真实图画，给我指出贤德的人怎样能在逆境中走向幸福，怎样能在逆风中坚持前进，力求达到幸福的彼岸，他为我指出为什么没有美德就不是真正的人，对他大力削弱我达官显贵的爱慕，同时向我证明统治别人的人并不比别人更贤明，也不见得比别人更幸福。他跟我说过一句至今我还时常回忆起来的话，大意是，假使每个人都能洞悉别人心里所想的，那么他就发现，愿意安身立命，随波逐流的人，一定会多于想往上爬的人。这种真实动人、并且没有任何夸张的观察，给了我极大的帮助，使我始终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像莲花一样和光同尘。他老人家使我认识到对于崇高美德的热爱，在社会上是用得到的。老人使我对于真正的所谓德行有了一些初步的真切的概念，我原来那点华而不实的念想都是从德行的极致去理解德行，他使我体会到：激昂太过，则易转入低沉，深刻永恒，持续不断，胜过激烈和狂热。他还使我认识到，做好小事更能获得荣誉和幸福，经常受到人们的由衷尊敬，比让别人口头赞美要强过百倍。老人家的教诲是贤明的，这成了我心中的道德与信仰的萌芽，这种萌芽从未枯萎，只待有一个更可爱的手来加以培养，就会开花结果。
令人痛心的是这种教诲我听得还少，就不得不用“平车”拉着他老人家去打针，当时他已面容消瘦，咳嗽气喘得厉害，又执意不肯上医院，我只得与老人同到家的附近小学校后面的地方，让赤脚医生为其用药打针，回到家中老人还向我讲起《今古奇观》里的故事，可巧，那时我在校刚看完这本书的上册，我说回校再借来给老人看，他老人家很高兴，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离开竟成永诀！
（五）
几天没见外祖父了，我真的很想念他老人家，我之所以想他较昔日为甚，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母亲命我专程至张寨为老人占卜问吉，张宜堂先生说：我外祖父十月间会有一场大灾。回家后，我便向老人撒谎说，您老得活早来，瞎子张宜堂先生说，目前这点小病过去就好了。可老人却不以为然，说：“人临老前总会有一种感觉，我预感自己恐过不了年了”。我与母亲均安慰他，其实也在安慰自己，我不相信张瞎子的话，况且瞎子还熬过十月的灾，则还可以享几年福吗？尽管这样，我还是忧心忡忡，虽说老人已熬去十月，可不知怎的，我总是梦萦魂牵着老人的健康状况。
周日我自沛县张寨中学回家，有人捎信给我母亲说：外祖父他老人家在病中很想叫我母亲过去看看，我也闹着要同母亲一齐去看他老人家。当时，大家劝我不要去，学习这么忙，况且老人身体近来常不舒服，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便信以真。不知怎的回校第二天我就神色恍惚，上课提不起精神，晌午上地理课时，我竟睡着了，并做起了恶梦，为此，贺老师还用书把我打醒，但我始终像失魂落魄一样的心烦意乱。不一会，大哥到学校给我送些馒头，我迫不及待地问：“咱外爷爷病咋样了，好了吧”？大哥告诉我说：外祖父去逝了。“怎么？外祖父去逝了，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痴呆呆地看着大哥，边说边到宿舍去，脸部没有表情，及至大哥回家时，我才相信外祖父他老人家确实是仙逝了，我嚎啕大哭，泪水滂沱：
象晴空一声霹雳响，
再也忍不住了——
流下了雨泪千行，
我亲爱的外祖父啊，
您……您今在何方？！
……
当我回到教室后，依旧痛哭不止，许多同学问我何故？我只是悲恸无语，甚至不理睬周围所有人，我只想呆在一个地方以书籍为伍，以减轻那令人心碎的痛苦，可是痛苦却更为剧烈的吞噬我的心，我只有到校外的树林、田野里一个人纵情大哭！
我懂事得太晚了，与外祖父相聚的时候也不多，但是，我却十分了解我外祖父的慈爱和美德，他的这种行为促使时刻三省我身，这种反省大大帮助我保持心灵的健全。从老人家那里，我得出了一种道德上的重大教诲：要时刻避免我们的义务与我们的利益发生冲突，避免从别人的灾难中企望自己幸福，如果不设法避免，那就不管你的心地多好，迟早会不知不觉地衰颓下去，事实上会变成邪恶的不公正的。这种教诲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灵深处。这种教诲使我在公众眼前，显得及其愚笨，于是人们就责怪我标新立异，所作所为与众不同。其实，我既没想使我的行为同别人一样，也没有想使我的行为同别人不一样，我只是真诚的希望做好事罢了。每当我遇到有些事情，会使我的利益和他人利益发生抵触，因而会使我对那个人产生一种隐蔽的，虽然不是有意的幸灾乐祸之心，我总是竭尽全力从这种情况中摆脱出来，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能不说是得益于外祖父的教诲。（以上写于198２年底我读高一的时候）
（六）
外祖父病逝那年是1981年3月22日凌晨，享年80岁。按照当地的风俗，停灵七天后下葬。由于外祖父一生乐善好施，扶弱助贫，又具有谦逊实际，朴素勤勉，严谨好学，钢板正直的品行，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精于八卦术数，被人们称为“活神仙”。他为别人看风水相面，从不接收别人的馈赠，他文武全能，擅长梅花拳，又因出身贫农是革命烈士家属（我大舅是机枪连连长，在解放海南岛时壮烈牺牲），所以，政府对老人格外关照，加上子孙众多，外祖父在人们的心中更显得神圣，在那“残酷斗争”的时代，老人保护了一批好人，因而，从我外祖父从病逝后到下葬，前来悼念的人就络绎不绝，尤其是出殡那天，真的是人山人海，挽帐、花圈摆满了院内外，父亲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在灵前行了二十四叩祭大礼。按照老人生前的遗愿，他被下葬到村北的一个小河旁，这里苍松翠柏，小桥流水，景色优雅，更增加了我们对老人的景仰和怀念之情。
外祖父对我的一生影响最大，他老人家的仙逝使我极为悲痛。外祖父始终对我寄予厚望，而到临终也没有“借我的光得我的济”，更让我愧悔万分。我只有拼命的学习和奋斗，遇挫折而不回，才能得到承受痛苦的力量，并坚定我追求理想目标的信心。
外祖父仙逝两年后，我通过了严格的考核，在弱冠之年，已由一个高中生的身份一步迈进了县委宣传部的门槛，第一次领工资，我寄给了外祖母，同年回家探亲，我在父母和四舅父的陪同下去到我外祖父的坟前祭奠，以寄托我对老人的哀思和永久的怀念之情，祭拜时有一只无名鸟飞到我的面前，和着我的泪，叫个不停，不肯离去。祭奠后这只无名鸟竟然伴随我们回到了家里，我给它喂了一些吃的东西后，又放回到我外祖父坟旁树上。现在，我已远离故乡，难得到老人坟前祭奠，我只有在家中设立神龛，对着我外祖父的遗像四时拜祭，寄托我对外祖父无穷的怀念和哀思。
外祖父之所以被我称为永远的外祖父，并不在于人们称颂他的语言，言语在我面前已显得苍白无力，远远不能够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情感，外祖父之所以永远，而是在于：我的外祖父能始终以高度的责任感，自尊心，正直善良的品行和锲而不舍的精神，对神奇而美妙的宇宙进行探索，并从中开掘出真善美来，造福于人间，直到生命的尽头。今天的荒漠，就是人类知识没有达到的领域，诸如：生物的起源、太空的秘密等，外祖父以一个平凡之身始终做一件伟大的事情，直到驾鹤仙游！ 我怎样才能报答老人的恩情呢？那就是我要努力完成他老人家未竟的事业，未来的路并不平坦，人类进程的历史，是与一切艰难险阻斗争的历史，我要自始至终振作起来，以韧性的战斗姿态，唯先誓夺的进取精神，朝着未知的领域迈进。
其实，外祖父永远不会远我而去，他老人家时常出现在我的魂里梦里，他老人家早已在星际之外，找到了上天许诺以他不朽生命的归宿，“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他老人家不过是幻化成另一种存在方式，以继续其万寿无疆之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