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小时候

作者:蓝剑儿

母亲十岁时就学着做针线活,一次拆旧衣服,用剪刀挑开缝衣服的线时,用力大了些,缝衣服的线断开,锋利的剪刀翻起来刺到了上眼皮上,划出一个口子,血像小河似的,很快流满了半个脸。半脸是血的母亲也不敢出声,只是用小手捂着半个脸。一旁母亲的奶奶看到,心疼地连忙拉过母亲,看了看伤口,幸好母亲只是划破了上眼皮,没有伤到眼睛。母亲的奶奶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狠狠地骂了一顿我的姥娘:这么小的孩子就让干这活儿,看把眼睛都快刺瞎了,这要刺瞎了我看你们后悔不!”我的姥娘只顾低头做饭,也不敢吭声。

    听母亲说她的奶奶是个很有力量的人,能说,脾气也大,但是是个讲理的人。她有七个孩子,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在家中她说的话这些孩子都会听。那时母亲在家中是孙辈里最大的,奶奶最亲我的母亲,从小母亲就跟着奶奶住。其实也就跟姥娘家隔着墙。母亲说她结婚后奶奶才去世的。

     曾听母亲说起,她小时候家里比较穷,粮食也少。一次姥爷帮人家干活,干完活人家给了姥爷一条手巾,当时姥爷他们也舍不得用,姥爷又徒步走了四十里路,去把那条干活挣来的新手巾,跟别人去换回来六斤萝卜干。那时母亲不大,姥爷他们去地里干活时,母亲就在家照顾小几岁的弟弟妹妹。那时候经常吃不饱饭,家里没人时,母亲饿得不行,她想起姥爷几天前用手巾换回来的萝卜干。母亲登着板凳找到柜上的萝卜干,就偷吃了几个。干巴巴的萝卜干似乎是家中唯一的食物。中午姥姥做饭时发现萝卜干少了,家中没别人来,弟弟妹妹还小不懂事,只有怀疑母亲。姥姥用笤帚疙瘩好好教训了母亲一顿,流着泪说:你都吃了,让别人吃什么?”每次母亲说起这段事情时,都难掩委屈的眼神,如果不是饿也不会偷吃那几个萝卜干儿。姥爷姥姥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母亲依然记得那些事情,母亲的童年一定很艰苦。

    可能在那个年代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有一次母亲说,她十六岁时就去队里开始干活,挣些工分,收了庄稼时可以多给家里分些粮食。不过母亲那时只能顶半个人,不能和大人挣一样工分。半个就半个吧,反正和她差不多的人也是这样。

干活时,是男的一组,女的一组,分开干活。队里以前拉东西的车大多还是木头轮子,拉东西还是比较沉的,走起来也是‘吱呀吱呀’地响。后来村子买回来几个胶皮轮子的车。其实说的车,也不是马车,更不是汽车,就是人拉车。听母亲说,车还是挺大的,一个人驾驭,其他人用绳子前面拉,或在两旁推。村子买的胶皮轮子车,母亲她们队里分了一个,就给她们女子组使用。大家对这个新车都很感兴趣,推着也轻,比木轮子的要轻多了,男组的也是有点羡慕。分给她们新车的第二天,下坡时胶皮轮子从母亲的脚上碾了过去,胶皮轮子居然要比木头轮子压得还疼。压伤后也只是在村子的药铺上些药,那时医疗水平也很有限,只能这样了,没有拍片CT什么的。不过母亲可以因伤休息一段时间。大队过了几天又给母亲拿来五块钱,说是给母亲的补偿。五块钱在如今不算什么,可在当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母亲只读了三年书,识字不多,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母亲曾说:“如果不是你姥姥姥爷家穷,弟弟妹妹多,我也得多读几年书,那个时候大学很好考上。母亲的愿望是做一名医生,给人看病。她说医生穿着白大褂很看好,她最想做一名儿科医生。

    母亲的愿望没有实现,她没有机会去读书,学医。每当大人们去干活时,母亲只能在家带弟弟妹妹。后来也给叔叔家姑姑家带过孩子,这样姥姥就少惦记一个人的吃饭。母亲的小姑姑是城里一名医生,也许是受到了她小姑姑的影响,母亲才想做一名医生,或者小姑姑就是心目中的自己。

    母亲小姑姑生前经常给她的孩子们说:这是我们家的小保姆,你们是你大姐带大的,可不能忘了。 那些舅舅姨姨也都记得,以前家里没电话,联系不方便。现在有电话也有网络,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姨姨或舅舅打电话,或者微信,跟母亲唠上会儿家长里短。

    如今母亲也老了,也已过了七十岁。身体也不好,一直胳膊和腿疼,这几天去了医院。我在家回忆母亲曾经说起过的往事,近几年母亲却很少提起,前些年却经常说起她小时候的故事。这几日我一直在回忆母亲曾经说起在姥姥家时的事,也试图走近母亲的少年时光,那一定是一个充满希望但是艰苦的时代。

       蓝剑儿写于母亲住院的日子,时刻想念母亲。2021.8.2 

       作者简介:段二强,笔名,蓝剑儿,河北石家庄新乐人。幼年患病,生活不能自理,爸妈一直照顾至今。未曾进过校园,爱好绘画,散文,诗歌,音乐等。虽然每日只能在床上度过,但梦想却会飞去远方。梦在画里、在文字里、在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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