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门东郊手枪队

  抗日战争后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石门(今石家庄)东郊活跃着一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人们称之为“手枪队”。

  当时,石门东郊一带,北至滹沱河、南到栾城县境,西至石门,东到藁城县境,共有102个村庄。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远在1924年就建立了中共党组织。1927年这里是中共直中特委活动的中心地区,党组织的基础较好,群众阶级觉悟颇高。抗日战争中,这一带斗争十分残酷。根据抗战形势发展的需要,这一带的行政区划多次变动,到1943年,第二次成立了正获县,当时,县区两级干部共有20余人,脱产干部每人都有一支手枪,昼伏夜出,战斗在石门近郊,人民群众称他们是“我们的手枪队”。

  实际上,参加手枪队活动的只有十几个人。手枪队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保卫县区机关,锄奸反特,改造伪政权,建立抗日政权。一边开辟工作,一边武装打击敌人,从1943年的夏季开始,到抗战胜利的两年间,在敌人心脏里坚持战斗,手枪队足迹所至,汉奸敌寇丧胆,群众扬眉吐气。在这一带还流传着手枪队的许多战斗故事。

  筹款伪“合作社”

  日寇在1942年的5月1日,对我冀中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的军事“扫荡”,而在敌占区大肆进行经济掠夺,在三次强化治安运动中制定了“华北物资即大日本物资”的掠夺政策。

  柳辛庄紧靠平汉路,是石门北郊的重要集镇,日军在这里建立了伪合作社,对当地群众的生活必需品进行控制,对粮食、煤炭、食盐、火柴等实行配给制,同时盘剥了许多资财,给群众生活上造成了极大困难。

  “五一”大“扫荡”之后,我抗日工作遭日军严重破坏,中共正获县委决定,重新建立抗日武装。建立武装面临经费筹措难题,决定夺取敌伪掠夺去的资金。这一任务,就交给了手枪队。

  1942年麦收后,青纱帐长成,这天,手枪队队长秦良贵带领王进宝、郭志远、王保堂等人,化装后,于下午2点多钟,摸到柳辛庄,潜入伪合作社。

  伪合作社大门距平汉路护路炮楼仅有几十米,以为有炮楼保护,平时懈于戒备,共有职工十五六人,都没有武器。当手枪队进院中时,里边静悄悄的,唯有会计室里,有一堆人正在打麻将。手枪队猛冲入内,在场敌伪人员大吃一惊,有的想溜走,有的想朝内室里钻,手枪队用枪逼住,和手枪队一块儿来的敌工部部长李平警告说:“谁都不准乱喊乱动,那位不老实,决不客气,快将保险柜打开,把全部现金统统交出来!”管帐先生战战兢兢地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保险柜,把一捆捆整整齐齐的伪钞,放在了打牌的桌子上,手枪队队员将伪钞提到院子里,绑在了自行车的后衣架上。管帐先生说,“先生们!你们走了,我怎么向上头交代呢?”李平告诉他:“你可告诉你们的头头,就说八路手枪队来这里收缴了抗日爱国捐,其余少说废话,等我们走后,你们再去报告。”那管帐先生又说:“那我怎样摆脱干系呢?”李平笑笑说:“那还不好办,只是委屈你一时。”接着,把管帐先生绑起来,嘴里堵上毛巾,关在了内室。又对这些伪职人员进行了一番教育,手枪队从容撤出。当走出四五里路之后,后边才响起了“欢送”的枪声。

  这次共收缴了伪币3万余元。

  “掏窝”土贤庄

  1943年11月,石德线上的土贤庄火车站,除了原有的一小队日军和一部分伪警务段的武装警察之外,又增加了赖谷特务队的十余名特务,人们管这个特务队叫“蝼蛄队”,这批特务很猖獗,天天叫附近村庄的伪保长向他们汇报我方情况,还经常伪装成八路军或抗日干部,夜间出来捕捉抗日工作人员,砸抄抗日堡垒户,严重地威胁着抗日军民的安全。这伙特务有时晚间出来,跳墙入院,热情地叫大伯大娘,谁家让叫开了门,便中了他们的奸计,不单皮肉吃尽苦头,有时还要送了性命。

  土贤庄虽然是敌人的据点,但这里很早就开展了抗日工作,每次公粮任务都能如期完成。这年,区政府摊派给该村公粮款8000元,土贤庄刘保长和村会计两人按预定的日期,到接头地点去送款,在村北菜地的井台上小屋里与两个自称是区干部的人对上了暗号,这俩人笑嘻嘻地说:“同志们辛苦了,把款子收齐了吧?这里不便清点数目,跟我们找个地方清点一下吧。”说完,就把二人挟持回到土贤庄,抓进“蝼蛄队”,公粮款被没收,还受尽了酷刑,之后村里又凑了一笔钱,才把两人赎了出来。

  县委决定要手枪队 除掉这帮作恶多端的特务。手枪队先派人打入特务内部,摸清了特务的住址情况、武器装备及活动规律,进行了战斗部署。县政府又调来县大队两个排协助手枪队,共80余人,夜间12点直奔土贤庄,悄悄地包围了特务队。正在房内吃酒作乐的特务,突然发现被包围了,乱作一团,来不及抵抗就四散躲藏了,战士们见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断定敌人逃跑不远,就严密搜查,终于在后院的乱草堆里和车棚里把18名特务全部生擒,缴获了长短枪6支和一些其他军用品以及敌特的档案材料。我们无一伤亡,也未消耗一粒子弹,大获全胜,打扫完战场,带了俘虏,悄然转移,从此特务队再也不敢来这一带捣乱了。

  阻修飞机场

  1944年春天,日军在宋营村东南占了大片农田,动工修建飞机场。日军一个中队住在宋营村北街西头,担任警戒,而负责飞机场修建的大藏组住在村东头路南王双林家。两处相距一里多路。

  中共正获县委和抗日县政府决定由手枪队和县大队联合,夜袭宋营,阻止日本侵略者修筑飞机场。

  手枪队和县大队的一个排共40余人,兵分两路,一路担任警戒,监视战斗力强的日军中队,一路直扑机场大藏组驻地。大藏组是修筑飞机场的领导、财务、技术机构,成员都是管理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他们以为这里是石门近郊,又有一个日军中队的保护,安全可靠,既无武装,又无戒备,深夜突遭袭击,顿时惊恐万状,无力抵抗,全部16人束手就擒,其中有5名日本人、10名朝鲜人、还有一名翻译,还缴获了一些资金和工程图纸。

  此次偷袭,没费一枪一弹,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行动,而一里地外的日军警戒部队竟毫无察觉,日军修机场的图谋就此告吹。

  劫棉站解决冬装

  1944年,日本侵略军为补充其枯竭的战争资源,在占领区大肆搜刮粮棉,在石门周围就设立了各种名目的洋行。在东郊正获地区,成立了石门市东棉洋行株式会社,在南村、高家营、方村、宋营等处建立了棉站,强行收棉,仅南村一处就日收棉花上万斤。这样的掠夺,使本来就物资匮乏的当地更加雪上加霜。10月份冀中六分区部队赵团长率部队来正获县敌后活动。天已初冬,战士们冬装尚无着落,赵团长请正获县设法帮助解决。正获县全部是敌占区,向农民征购确实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敌人手中夺取。

  任务落在手枪队肩上。手枪队把目标盯向了日本东棉洋行株式会社南村棉站。手枪队先把南村“东棉”棉站的一个伪职人员叫到了杨庄,对他进行教育,要求寻找借口,今后3天收购的棉花不向市里运送。之后,又做了周密安排,动员车辆,选定运输路线,安排保卫力量 。11月的一个晚上,手枪队和县大队一部共30余人,乘黑夜包围了棉站,迅速行动,抢装了5000余斤皮皱棉 ,顺利运到了郄马村,交给了我抗日部队后勤部门。

  接着,手枪队乘胜出击,又在西兆通伪合作社搞了一批白布,还顺便在西兆通日军办的医院里搞了一批西药。既解决了部队冬装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后方医院的药品困难。

  夜闯石门砸监狱

  1945年农历六月初,栾正获县城工部的马志义( 秦文华),在石市执行任务时不幸被捕,监押在石门朝阳路(即现在的中山路)忠义胡同门牌3号的特务机关一铁路警保课。

  县委获知这一消息后,认为问题很严重,筹款2万余元,欲通过内线关系,,打通关节,进行赎救,结果没有成功。从内线了解到警保课准备把马志义解交南兵营日本宪兵队,后果极其严重。决定派手枪队进市劫牢搭救。

  手枪队挑选了政治坚定、战斗素质好6人,组成行动小组,根据地下人员绘制的石门铁路警保课的地形图,作了周密的战斗方案。

  6月15日夜晚,手枪队化装后,由县委敌工部长李平带队,向石门进发。

  李平身带手枪另加一支冲锋枪,队员们除带武器外又分别带好砍铁丝网用的大砍刀和砸门敲镣用的锤头,由会说日语的内线孙中秀作向导,向市区进发。孙中秀对这里地理情况特别熟悉,经过元村,穿过市沟,很快就接近了火车站。他们把自己的一个同志捆绑起来,伪装成特务队向市里押送差犯。走近敌人岗哨,遇到了盘问。孙中秀用日语回答:“我们是赖谷部队,向市里解差。”两个站岗的日军,上下打量了一番,找不到可疑的地方,把手一挥:“开路开路的!”之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忠义胡同中间,又与两个巡逻日军相遇,盘查一番,看不出破绽,又放行了。

  到目的地后,迅速展开行动。李平手持冲锋枪 在门口警戒 ,其余6人搭人梯攀上屋顶。这时房顶上的哨兵,赤身裸体,仰面躺卧着正在酣睡,由于队员们的行动轻捷,房上哨兵没有察觉,手枪队抢占了房顶有利地形。院内有游动哨来回走动,这时发现了情况,拉着枪栓吼叫:“房上的人是哪个?”队员们高喊一声:“八路手枪队!”一声枪响,敌哨兵应声栽倒。房顶上的哨兵这才惊醒了,企图抓枪反击,监视他的队员幽默地说:“老老实实地躺着你的吧!”刀光一闪,哨兵的脑袋搬了家。这时,警卫室里的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呆了,乱喊乱叫,队员们对准警卫室一面射击,一面投手榴弹,一时院内硝烟弥漫,爆炸声震天,警卫室的敌人被火力压住了。队员们砍断了房檐上的铁丝网,跳入院内,直奔警卫室。敌人已丧失了战斗力,乖乖地缴了枪。街门、监狱门都被砸开了,放出了在押的所有群众,却没有马志义。他们焦急万分,分头寻找,最后在西北角上的一个房间里才找到了。

  这次行动,一共救出了60余人。

  手枪队突袭进石门市中心,砸了监狱,这一行动,大大震动了石门市区的日伪军,增岗加哨,戒严搜查,一连折腾了好几天。

  做好群众工作

  手枪队在开展武装斗争的同时,还深入开展群众工作,同县、区干部一起发展共产党的组织,做群众工作,在群众扎下根。他们先后在大丰屯、南中奉、北中奉、侯帐、小屯等几个村庄中扎根串连,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员。后来,又以武装工作队的形式,分组深入附近各村,在基本群众中发展党的组织。

  随着新的工作地带的开辟,手枪队又开展了伪政权的改造。在一些长期积极为我们做工作的伪保长中,进行多方面的考察、了解,报请上级党委批准,先后发展了一些党员,如东庄村的保长张老佩、小石家庄村的朱块等,依靠这两个人开辟了这两个村的工作,并发展了这两个村的党组织。 通过做伪保长的工作,使不少村政权成了“两面政权”,手枪队也耳聪目明,活动更方便了。同时对个别屡教不改、死心塌地为日军效劳、残害百姓的伪政权人员,手枪队也决不宽容,曾经处决过店上村伪保长等3人。不少伪保长成为明里应付敌人,暗中却积极做抗日工作的“两面人”。

  西兆通伪大乡长周锦斋,经手枪队多次帮助教育,逐渐倾向了抗日,经常为手枪队提供情报,并做瓦解伪军的工作,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附近各大乡也都逐渐靠向了抗日政府。1944年夏天,手枪队决定收缴各大乡自卫团的枪支。就事先和周锦斋商定,并以西兆通大乡自卫团的名义发出请帖,佯称讨论各乡治安联防问题,邀请附近各大乡自卫团带枪集中到大丰屯赴宴。宴会开始后,县敌工部长李平突然出现在会场。他向与会人员报告了当前国际形势和抗战形势,号召大家早日回到抗日阵营。因事前部置得当,参加会的人员也多数被做过工作,所以手枪队很顺利地收缴了40多支大枪、200多发子弹。事成后,故意打了几枪,意在向敌人报告,正在开会,被八路包围缴了枪,以免使这些人遭连累。

  还有一些伪保长,明面是伪职,暗里是抗日政权负责人。郝家营村郝老圈是伪保长,却是抗日县政府任命的抗日村长,受手枪队的直接领导,在村中坚持抗日工作。1944年的夏天,从石门窜来了两个特务,妄图敲诈,找到郝村长,硬说这村里住着八路军,逼着郝村长立即交出来。郝村长早就掌握了应付这些坏家伙的办法。他心平气和但又很严肃地说:“先生们既然知道这里有八路,为什么不赶紧逮捕起来,却要我手无寸铁的保长去活捉八路呢?你们是怕八路,还是与八路有交情破不开情面?”那两个家伙本想一来吓唬,就会有酒有肉,末了还会送些盘费,不料想碰了一鼻子灰,弄得下不了台。只好自找台阶威吓道:“好哇!你村有八路不肯报告,那我们就回石门替你报告去。”说罢扭头就走。对送上门的汉奸,怎能轻易放跑?郝村长迅速派了几名自卫团员(实际是民兵)骑车绕道尾追。在留村村北把两个特务“请”了回来。郝村长迎着被绳捆索绑的特务说:“这里没见到八路,见到了两个铁杆汉奸。不要怕,待回儿就叫你们见八路,还是八路的领导人。到那时你们就捉吧。”两个特务连连告饶。后来,经请示上级,将两个汉奸镇压了。


  (资料来源:石家庄市政协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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