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号,班群里说刘老师摔骨折了需要手术,现在已住在友谊医院,有空的时候去看看老师。次日方芳、李诗华、闫小红和我打算先去探望老师。
  我住的地方离友谊医院比较近,所以先到了。在病区的走廊里看见两个中年妇女,刚想向她打听老师住的35病床房间在哪里。不料还没等我张口,她们却主动问我“你是看刘老师的吧。”我心想她们一定是刘老师的亲属,否则她们怎么会知道呢。“是的,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看刘老师呢?”她们笑着对我说:“你们刘老师上午就和我们念叨下午她的学生来看她,还说她的学生个个漂亮,气质不凡。”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愧对老师的夸奖,但是我明白了,当年我们女八中初一八班的同学都像花儿一样开在老师的心里。
  进入病房看见刘老师穿着一件红色的秋衣瘦瘦小小的萎缩在病床里,像是一滩红色的蜡泪。时光仿佛是奔跑的列车,往事就是车窗外倒退的影子。1965年开学伊始,我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当耳畔送来电报大楼东方红的乐曲时,刘老师出现在我们眼前,她梳着两条细细豆芽似的辫子,红扑扑的脸庞,锃明瓦亮聪明的大额头,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有伶牙俐齿干脆利落的飒立劲儿,就像窗外淌进来的阳光暖暖地抓住我们全班同学的心……。一晃儿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老师桃李天下,哪里还会记得我这样普通学生。
  我握着老师的手先报了自己的名“刘老师,我是韩燕青,您还记得我吗?”老师激动的抓住我的手点点头说:“记得记得,你还有个外号叫韩老四。”汩汩的热流涌进心头:“老师您记性真好,可是您少了两个数,我是韩老六,是因为当年《暴风骤雨》电影的韩老六而得的外号。”说起外号不由的想起李经建,班里人的外号几乎都是她所赐。什么“胡萝卜”“哈灯笼”“老惰”……班里同学也妥妥的给她了一外号“大表姐”。“大表姐”总是妙语连珠,一次聚会,大家都夸她身材保持的这般好,“大表姐”羞涩的低下头谦虚的说“哪里呀,我现在只有腹怀没有胸怀了。”大家楞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捧腹大笑。噢,开小差了,没办法控制不了自己。看到老师和同学往事就像彩蝶噼里啪啦生生的往脑门儿上撞。回想起刘老师有一次大老远的跑到我家来家访,把我吓坏了,因为我在语文课上给孙老师画了一张漫画还附上一首打油诗,在课堂上大家传着看,正好让孙老师抓个正着。所以我认为刘老师是来告状的,我溜溜儿跑出去的呆了一整天,傍晚才敢回家,庆幸的是父母并没有对我打骂呵斥。(父母从来就没有当我面表扬我的习惯)所以刘老师家访,到底说了什么一直是我心里的迷。想到这儿我说:“老师您记得我。是不是因为当年我特调皮,尽给您惹麻烦?”“不、不,你一点儿也不调皮,你就是爱哭。”我知道老师因了疼爱我,对我的缺点选择失忆。“老师您一定是记错了爱哭的是雷化宇,她外号是雷阵雨。”老师马上说“对了,你不爱哭你爱看书,你和李淳都特别爱看书。”老师对我们这些细微的事情还记得。(我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偷看课外书)。老师突然哭了,让护工给我拿瓶矿泉水,她拉着我的手说:“这么热的天来看我,让我真不落忍。”我心里一惊,现在是初春乍暖还寒,外面的枝丫刚冒出鹅黄的嫩尖,天气比较冷峭,我还穿着毛衣呢。老师一定是在床上躺了许久,已然不知外面季节的轮回了。想到这儿我心头一阵发紧,没出息的溪流涌进眼眶蓄待出发,不行,必须关紧闸门!我赶紧扭过脸说去门口迎迎同学。
   在1627463580173934.jpg电梯口看见闫晓红,我们一同复入病房。“老师我是闫晓红,您还有印象吗?”“有,当然有了,你在第一排,第一排的有丁昕、李建一、马丹妮、胡晓燕、……”老师如数家宝的念叨着,闫晓红说老师您记性太好了,是不是我们当年太闹了,所以对我们印象特深。(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老师疾口否认:“你们不闹,你们班特积极向上,活泼、阳光、聪明善良。就是有点挤怼孙老师。”我和闫小红对看了一下说:是的,那时我们特别挤怼孙老师。
  其实在我们小小的年纪,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作怪。不知道是谁说孙老师在追我们尊敬的刘老师,所以我们都很气愤,总想给他颜色看看,让他知难而退。语文课孙老师进教室时某同学会在虚掩的门上放上扫帚,在粉笔盒里装进大毛毛虫……。闫晓红说其实孙老师文学造诣非常深厚,非常有涵养。
  这时方芳和李诗华也到了。方芳拉着老师的手:“老师您好些了吗?”“方芳,李诗华,我好多了。”老师挣扎着欠了欠身子“这次住院亏了陈晓红,要不我根本住不进来”。说着老师又开始掉眼泪。“上次,我得了脑梗,我儿子急的走投无路时,也是陈晓红帮忙联系了协和医院,要不我早就……”老师已然泪流满面。诗华赶紧安慰老师,“老师有那么多人关心您,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晓红不光关心您,咱们班许多同学都得到她无私的帮助,我在301动手术也得到她的关照”方芳掏出一个红包放在老师的枕头下说:这是我们班全体同学的一点心意。刘老师眼窝里又充满了水,用手一边吃力的往枕头下掏,一边说:“谢谢同学们,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缺钱,我不困难,我有钱。”我突然看见老师肘窝的红秋衣破了一个很大的洞,我心里很酸百感交集。我怕其他同学看到心里也会难受,赶紧把大窟窿攥在手心里。1627463681229316.jpg  

窗外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我推开窗户,鸣翠泻了一地。老师您已然熬过严冬,春风让休止符轻轻地划过,带着希翼带着信心,生机勃勃的走来,老师大地即将绿意盎然,百花盛开。
  老师您在我们记忆的长长画卷里,您永远是扎着豆芽辨,带着一束阳光洒进我们心里的明媚。

其实我们班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会不由己的谈起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班主任刘老师,经常给我们开会找我们谈心让我们改正缺点增强信心。记得她曾给我念过毛主席语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还有心心念念滑稽无比的黄老师,她丰富的肢体语言让我们难以忘怀,记得那时她把留声机带到课堂,让我们唱英语歌录下来,再放给我们听。而每谈起被我们捉弄的孙老师,总感到内疚。知识渊博的历史老师,上他的课如同听小说一样过瘾。还有地理老师,她让我们第一次知道山区的橘子,因为运不出来烂在地里……,她还在讲课之余给我们唱了一首家乡歌,这首歌词朗朗上口,至今我都会唱(湖南话)“全世盖的忍,够样多。嗨!一声唱起国命锅,唱起那个锅来雨雷大,架起那个汗来水成河,气死那个帝国主义死家伙,嘿!死家伙!”这首老师不经意唱的歌,让我很受益,它成了我的“挡箭牌”,只要玩扑克和猜谜语输了的时候,罚我演个节目,我定要唱这首歌。
  刘老师说的对,我们班是非常善良团结的班集体。文革时期我们班的同学没有给老师和学校领导写大字报,没有打、斗老师。虽然不得已中断了学业,但是我们步入社会零落成泥碾作尘才知道,曾经的老师润物无声辛勤耕耘和默默地付出,日久弥足珍贵。
   致我们永远回不去的青少年的学生时代,敬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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