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都（长诗）之二
广场
一个无人离去的地方不是广场
一个无人倒下的地方也不是
离去的重新归来
倒下的却永远倒下了
一种叫做石头的东西
迅速地堆积、屹立
不象骨头的生长需要一百年的时间
也不象骨头那么软弱
——欧阳江河《傍晚穿过广场》
我对小鱼说“一个城市如果没有广场
就像盲人看不到光明。”她说“哥，你已经找到麦芒的光辉其实来自内心”
我顷刻感觉身体里
有屋脊在颤栗，那是一种倾向的诞生。思绪在四月更易
在马背上，分辨经过故乡的河流是否假睡过
这个建市才一百年的小渔村
如今竟有七十多座广场。谁无视天赐的良机
谁将一生坠于痛苦之中
“当你为错过太阳流泪的时候，你将错过群星”
渴望永远比脚步快一步
没来得及告慰凋零的桃花
我们已来到向应广场
先驱者并没有因为天空的复无常
而将降落自己的目光，即便生命剩下一堆石头
也会昂首挺立。战马上的他
一套粗布四兜旧军装，扎绑腿，肩挎匣子枪
《八路军》臂章清晰可见
这些石头是幸福的，它们因此逃避了寒冷
我没有鲜花，没有悼辞
我只想把俄国诗人沃罗诺夫
刻于列宁格勒胜利纪念碑下的诗句
“噢，石头们，像人们一样坚强吧！”，献给英雄
因为他们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其实广场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有人走来，有人离去
据说是能找回爱情与岁月的地方
浮雕中凝固的音乐，从不失约。它是鸽子的，我看到唯有风
能给红旗飘扬的灵魂
当红日从清扫工的眼睛里升起
当鲜花捧起巨大的空间，迎接年轻的工作日
我不能不想到
一座广场就是一副面孔，一座广场就是一种信仰
一座广场就是讲述一个历史的进程
从民主广场的电车厂到解放广场的庞大工业区
从胜利广场的俄罗斯一条街到的二七广场扇形辐射的街衢
中山广场的哥特建筑、巴洛克建筑、文艺复兴建筑、拜占庭式建筑
日本别墅式建筑、欧洲圆穹式建筑
集世界建筑之大成
众星捧月般
举起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天下为公”的大纛
人民广场的大气庄严、海之韵广场的华美新奇、海军广场的明净博大
港湾广场的万千气象、奥林匹克广场的动感飞扬
友好广场的绿色梦幻
一座城市镶嵌着这么多璀璨的宝石
使它既有青铜骑士的雅典
又拥有青葱少年的现代气息
星海湾广场就是最好的代表
目前亚洲最大的城市广场，年轻勃发、华丽辽阔
广场中央矗立着全国最大的汉白玉华表
嫩若凝脂，细润如膏
晶莹剔透，光彩照人
高十九点九七米，直径一点九九七米，以此纪念香港回归祖国
华表底座和柱身共饰有九条巨龙，形态各异
寓意九州华夏儿女都是龙的传人
广场中心仿效北京天坛圜丘，由九百九十九块四川紫罗红大理石铺就
大理石上雕刻着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和十二生肖
广场四周的九只大鼎上刻有
“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书法，象征“一言九鼎”
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
它的花坛像大草原，红花绿叶，深似海洋。雕塑《路》上
烙下一千位大连名人的脚印
在一本翻开的书页上，深浅起伏，直通大海
与浪花一起奔跑
我的思绪沿着这些有生命的石头攀援
我仿佛看到另一种无形的广场
无形的雕像
有中国“保尔”之称的吴云铎
以一百多处伤口写就的《把一切献给党》
为我们建造了一个民族的广场
有了这样一个广场，大连才聚集着一群不同时期
走在最前面的人
让我们来一次华丽的转身
历史上的大连
你有多少个第一的创举？奉献给那些难忘的时代
中国参加奥运第一人刘长春
中国第一位女火车司机田桂英
中国第一艘“跃进号”万吨远洋货轮
中国第一辆“巨龙号”内燃机车
中国第一所由张学良胞弟张学思创办人民海军的“黄埔学校”
中国第一支在大连船厂诞生的工人足球队
中国第一个大连海港边防检查站
中国第一个潜艇博物馆
中国第一个马桥子经济开发区
中国第一个足球特区
中国第一座贝壳博物馆
中国第一个获得奥运长跑项目冠军王军霞
中国第一个导盲犬基地
中国第一个海岸带地貌国家地质公园
中国第一大的海军广场
中国第一个滨海路国际徒步日
中国城市成立的第一批女骑警队
中国第一艘正在改装的“旅顺”号核动力航空母舰
中国卫星工程总设计师和探月工程总设计师孙家栋
中国神舟飞船总设计师戚发轫
从大连的瓦房店走出来近三十位将军
丁美媛为这座城市带来奥运冠军的微笑
曲云霞、徐永久、女排的杨昊、刘亚男，赖亚文
大连的巾帼儿女们，以春天树枝般蓬勃的身姿
为共和国在每一早晨做引体向上
蓝天下的广场，成群的鸽子起飞
抛物线又一次上升与红苹果下滑的速度
形成花园城市的新标本
它背后的早晨一再被朝阳吐血
红色的经典
有了泥土的力量
为风雨的大声朗读让出空间，是这里数不清的几代脚印
一朝苏醒的众多婴儿
这里拒绝遮拦，就像灵魂拒绝死亡
我下意识感觉我的心快乐的哭了，画笔也跟着骚动
小鱼瞅着我的头发
不断冒着一缕缕新生的黑烟
不无感慨：“目光有多远，生命就有多长”
我的眼睛突然发亮
“广场是放纵目光的地方”
我没和她说：有生以来我的拳头从来没有
握得这么痛过
蓝色
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
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瓦雷里《海滨墓园》
一路走来
历史与现实的震撼撞击，让我与小鱼
热血澎湃
我们心跳的音乐，有了交响的和声
享受到无人知道的快乐
那些面对我的物质（包括暗物质），永远不会以回头的方式
告诉我：“蜂蜜不是糖，但能粘住一切”
它们在我的舌尖上
制造更丰富的味觉，我因为第三种忠诚在我心底
突然站了起来
感到一种陌生的冲动
如果说颜色是一种象征
我感到蓝色，最准确地代表她的全部
蓝色，来自这座城市的二千二百一十一公里海岸线
来自蓝色大海，它的呼啸、它的辽阔、它的恬静、它的胸怀、它的神秘、它的古老
它父亲般的勇敢、它母亲般的慈祥
蓝鲸的白色喷柱升起的时刻
正是蓝虎的斑纹在丛林中闪耀自己的骄傲
大连人用大海的性格
大海的蔚蓝
使这座城市发生世人瞩目的巨变
地处丘陵地带的大连，群山绵延
它是另一种海，波澜浩瀚、撞击胸怀。金州大黑山
李世民出征点将之地
位于唐王殿西一百米，气势如虹
往昔日寇庄河花园口登陆的地方
竖起红色将军题词的石碑，它的背后涌起花的海洋
与《军港之夜》的柔美歌声
在旅顺的万顷波涛上，静候星星的化妆舞会
南山街十号的墙角
留下军阀孙传芳飘忽的身影，像一只黑猫
不解地凝望外面的世界
张作霖当年的府邸望海街三十二号
早已经是往事如烟
“人面不知何处去，唯有桃花笑春风”
物体因阴阳面的对比
才显得凸兀立体，它的受光越复杂、层次越多
反映会越生动逼真
李四光在大连发现的“莲花池”地质构造学说
提升了这座城市的知名度
榜样的力量源远流长
大连青年学子刘路，吮吸故乡蓝色之风
成功破解“西塔潘猜想”，他的名字震惊了国际数学界
梁启超的“少年强则国强”
在他的身上，闻到郎朗黑白钢琴键上的原音
这声音穿过瓦房店横山书院的琉璃飞檐
到庄河冰川地貌的冰峪沟
经过卑沙城的“山城夕照”、朝阳寺的“朝阳霁雪”、玉皇庙的“兜率晨钟”
飞越开发区的双D港、中国的“班加罗尔”七贤岭
携带大连夏季达沃斯主会场
在新海湾世博广场的山色水声
瞭望胜利桥俄罗斯风清一条街的黄昏
与南山日式风情街的落日
一起油画大连
请告诉我：老式有轨电车、复州皮影戏、德胜乡铜管乐
天津街浪速町二十四番
你有多少蓝色的呼吸，漫游海洋的天空之城
从大连圣亚海洋世界，到大连老虎滩极地海洋公园
从大连发现王国，到大连棒槌岛
再到世界和平公园、蛇馆、森林动物园、付家庄、黑石礁
大连金石滩龟裂石
更是神奇无比、巧夺天工
美国地质学家柯劳•德教授频频伸出大拇指称赞
“它是无价之宝
不但是中国一绝，也是世界一绝”
我的以花园城市、浪漫之都、时尚之都为荣光的大连
我的以著名书画家张本义的《大连赋》
为自豪的大连
我的兄弟邓刚以抒写“海碰子”的硬汉精神
从而成为另一种海明威的大连
我的以散文著称的女作家素素正将“旅顺口要塞”
申报为世界级文化遗产的大连
《中国大趋势》的作者约翰•奈斯比特
曾发自内心的感叹
“你们有很了不起的故事，但你们没有讲”
这个外国老头
谙熟东西方文化的风俗
中国人的含蓄、坚韧、尊严、发奋
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随便你走到哪里
大海的蔚蓝在这座城市无处不在
林立的硅晶玻璃体大厦
反射蓝色的波尔卡舞曲，就在那蓝蜻蜓的落脚点
一座新型工业园区拔地而起
每一个劳动者的眼睛里都储满湛蓝的天空
蓝色的微笑，蓝色的招手
蓝色旗语吸引成千上万的海鸥，紧跟其后的太阳，多么芬芳
蓝色国门召唤八面来风，远方已经来临
拍你肩的不仅是厚重的历史、沧桑的手臂
更多的是新鲜的旗帜
现代化、全球化，是大连的左右心室
它的血液来自马格纳雷拉定义
我看到大连这座浪漫之都，作为中国腾飞的东方登陆点
不断掀起蓝色的风暴
每位市民通过身体内的水，分离出氢气与氧气
燃烧的蓝色火焰
使本身产生遍体通明的快感，让我们一千次一万次的相信
救世主其实就是我们自己
大连之旅，无疑是我生命的一次彻底救赎
凝视眼前的小鱼，我电击般地感受女人的美丽
我爱歌德的
“永恒的女性，指引我们向前”
我更爱小鱼调皮的嘴角轻轻向上翘起
在她无声的微笑里
我明白，探伤我的创作不但需要超声波
更需要灵魂的触点
小鱼轻轻低腑，倾听我诗意的讲述，不住点头
仿佛说我那副未完成的画，真正怀上了孕，降临指日可待
无语对视是幸福的，我们用泪花拥抱
当我手捧一束鲜亮的蓝色妖姬
正要献给小鱼，眼前的她
竟化为化为一缕白烟，渐渐散去
慌乱中，她遗落了一只鞋。对我来说，那是我后半生
一只永远不会倾覆的船
2012年3月25日至5月3日二稿5月8日三稿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