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教师节,近来常常忆及小学老师王文贤。王老师是本村人,从民办教师到修成正果,一干就是30多年。村里很多家庭,从父亲到孩子都是王老师的学生。而我,是他众多弟子中的一个。

晚上做梦,总是出现老师放了学回家的情景。破败的校舍,泥糊的院墙,沉静的老槐,喧闹的孩子,在黄昏中构成美丽一景,老师微笑而疲惫的走上回家的路。第二天,在黎明的大幕拉开时他又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恍如隔世的30年,似乎都遗忘了,可一梦见,又真切如昨日,能触摸到童真的心跳。

简陋的办学条件,并不能束缚老师的教学水准。他能在顶着立柱的教室里领着我们高歌“社会主义好”;在温暖的墙根下,为趴在凳子上的我们讲解数学;上体育课。我们排着队,去野外寻找一条近100米的田间直路,老师吹响哨子,我们就如离弦之箭展开了短跑拼杀。在我们小小的眼里,老师是万能的,他什么都能教。一年级三年级的复式班,或二年级四年级的复式班,语文、数学、自然、体育、音乐,而且课上的灵活生动,有声有色。为了让我们懂得杠杆的原理,他从家里扛了一根粗木棍,带领我们到学校后的石头堆旁,摩拳擦掌,在我们好奇的观战中,翘起一块足够大的石头。

老师很具亲和力,在物质贫瘠的岁月中教会我们快乐的知识,让教师这一职业充满圣洁的光辉。但是,有时候他又是认真而严厉的,那一次的作文指导,让我时时想起时时惊心。

村里新打了一眼机井,在茂密的芦苇丛中。我喜欢作文,而且喜欢拽词。老师让写美丽的家乡,我得意的描写了机井周围的景色,写了那芦苇荡深处的野鸟,采苇叶姑娘的欢笑,最后还用了一个词概括,一饱眼福。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怀着忐忑的心情听老师指导。他问我“一饱眼福”是什么意思,我窘迫的答不上来。老师又问我从哪里知道这个词,我不敢撒谎,老实回答说从一本作文书上拿来的。老师严肃的教导我,这个词用的好,并没有用错。但是今后注意,用词不能乱用,一定要先明其意。我诺诺而退,对作文多了份严谨和责任。

往事一直在灵魂深处安睡,偶尔一天醒来,时光已经把很多所谓大事消磨殆尽,而它坚定不移的固守着,沉沉的就有了无比重量。如今我也是一名老师,上班时间尽心教我的学生;业余时间,专注写我的文字。我正在走过或正在走着老师的路。每逢回村,也会碰到老师正走在放学的路上,在黄昏里打个招呼匆匆而过。淡淡的表面背后,是内心对老师的尊敬和感激,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成长是需要机遇的,我幸运的遇到了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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