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北京,海淀区,万柳地区的街道上,他,显得太特殊,我在瞥见他,是有界限,比较远的在看见。一眼,几眼,一次,再一次,又一次。

  三次看见,觉察是,他是一个和垃圾桶亲近的拾荒人。年龄约五十岁,通身穿着黑色衣服,不很褴褛,不是飞边。他的头发也是整齐,猜想,他的头发是不长(三声)?是一段时间就修剪?他梳背头,长度到耳中的位置。不太油腻,亦不是刺头,可能是打薄过,或者是真实的发量偏少。中年男子不驼背,只是脖子佝偻着,向前探。

  我看见他,是偶然,一周前,一次晚间遛狗,丁字路口的报亭处,他在我的右前方,一个约一米六冒头的中等身形的男子,右手提着一个大的黑包,大约长度70厘米,高度50厘米。左肩处背着一个体积稍小一点的黑包。纯黑色的上下衣,没一点儿杂色。最初的一分钟瞥见,凸显有点诡异。我在以为,他是一个旅行家吗?我见过骑车旅行的,如此之状的确实没有。他是个性,比较拼的人?他过马路了,紧接着,他在马路对面的垃圾桶前停下了,很自然的在寻找。

  这是第一面,再一次是两天前。还是晚间的遛狗时间。同样地点,丁字路口的报亭处。他在我的左前方稍显吃力地走着,他正走近一个垃圾桶。很明显,上次我瞥见他,他是错过了这一个。这会是一个对他而言可能降临福气的公共垃圾桶吗?我的狗狗凑过去,它在嗅,它停下来了,微抬起腿,开始排泄尿液。突然,一个远处的高音犬吠,使它警觉,它在离开。男子没受打扰,我在想,他应该不是差一顿饭。因为,如果他是饿,他可以走进任何一家店,吃个残羹剩饭。他在找什么?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什么?一件旧衣服,还是黑色的,一些本不能食用的厨余垃圾。他还在寻,我的目光在跟随之。二十秒后,他转身,再走,转一个直角边,再走十米,他在不紧不慢地过马路。是重复上一次的动作,他在和垃圾桶亲近。这是一种巧合吗?我在问自己,拾荒者,他太特殊了,起码在我的眼界里。我很久,很久没见过,如他这样的人,如此装备亲近垃圾桶的人。

  昨晚的在看见,是换了地点,在我遛狗的另一段路上,他在我的视线里,他的特殊,我的好奇,他身上的一股味道,我的再一次心被惊到。

  他和另一只,再一只垃圾桶亲近。他是疯子吗?他没在害谁,也没危害公共安全,他的周围也没有很多苍蝇蚊子,他没戴口罩,他在亲近垃圾桶,他并不是瘦骨嶙峋,他也不是步履蹒跚,他没有语言,没有过激行为。

  他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的?他的大包里装的是他的铺盖卷吗?他难道不怕病毒?他一个亲人都没有吗?他有过有关欢乐吗?他的寻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一定不是丢了孩子的父亲,他不是没有基本人格的无意识的人类,他知道用衣遮体,他知道我不能抢,他知道躲开文明人,他知道看车过马路。但他真实没有走斑马线,没在现代文明的进程里,没去体会一项最简单的工作,在做一个平常普通的现代人。

  还是在这条同样的小街上,我和三位男士环卫工人聊过天。他们中一个是家庭状况很好,妻子孩子都很体面,开心劳作在工作岗位上。他抱着这样的心念,一定要更积极的做自己。他的每日生活很紧凑,说一事,他会每天早或晚到海淀公园锻炼一个半小时,他说自己比开出租时身体好太多。再一位,他很瘦很小,是外地人,他有沮丧,他有埋怨,但他亦懂得,人要在前进的步伐里体会生存。又一位,依旧是又瘦又小,还多一个特点,很黑,显老。我对爱人说:“今天我和那位经常在街上扫地的老师傅聊了几句,他其实没那么老,还不到六十岁。”爱人说着:“你不知道,农村的老人很多都是黝黑黝黑的,抬头纹多。”对了,最后的这一位环卫工人,他说的一句话植入我心底:“我没吃饱过。”他是微笑着说的,我的心是有点酸。

  白鸽的在看见,只是一层的在看见,很局限。我自知自己的弱,别人的可能弱,自己的可能优势,别人的真实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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