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日,天大晴,骄阳似火。

       妻早早的,到附近的华联超市,置办了一大袋小蛋糕回来。我则在家打好豆浆,再到菜场“包子叔”早点铺,买了花卷两个、糖包两个,花费3元。

       匆匆吃了早餐,收拾好碗筷,我和妻就一起上街采购去了。

       对于服装店,我最熟悉不过了。妻子常常埋怨我,你喝醉了就买衣服,买就买吧,买了又不穿!我总是淡然一笑,并不反驳。

       步行街转盘处的男装店,专卖中老年服装,款式、质量都不错。妻跟着我来到店里,老板夫妇刚开店门。老板娘很热情,听说我们要买衬衫,就忙着介绍几款衬衫。

         妻子挑了两件L码的,一件灰色,一件淡蓝 ,都有口袋的。我试了试,觉得有点紧,估计父亲穿刚好合适。于是请,扫码买下,共计189元。

         妻说,给母亲买一件吧。我不同意,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母亲太挑剔。上次陪她老人家买衣服,硬是跑遍了县城,才勉强买到。给她买衣服,要她看得上才行。

        买好了给父亲的衬衫,我们又去买了猪肉,据说是草食猪肉,我不信,这年头,草食猪,属稀罕物,很少见!肉14元一斤,共计45元。

        接下来,买西瓜。用农用车装过来的,停靠在路边。我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大麒麟瓜,浑圆的瓜型,深色的纹理,头上还有一截青青的瓜藤。不远处,城管在驱赶路边的小贩。卖西瓜的,看起来很紧张,赶紧给我称了,1.8元一斤,计26元。

        提着肉和瓜,沉甸甸的,回到家 ,坐等侄子的电话。

        说来惭愧,我居然不会开车。一方面,车是奢侈品、消耗品、危险品;另一方面,我是近视眼、奔六的人、喜欢喝酒的人。再加上,心高气傲,受不得教练的批评,自然就不去学车了。比不得年轻人,头脑灵活,眼明手快。

        侄子侄媳在县城医院工作,昨晚就问我回老家啵,我忙完了学校的事,正要回家看看父母,就应允了。

        父亲八十了,母亲小三岁,都是七老八十的年龄,他们的健康,始终是儿女心中的牵挂。

         本来说好十点回去,直到十一点,侄子才来电话。原来病人多,给耽搁了。

回到家,母亲早已蒸好了土鸡,正在炒小菜呢。父亲照例在烧火。厨房烟火正旺,还是小时候的感觉,真好。

         母亲开始炒酸菜了,我站在边上仔细观看,因为这道菜,母亲炒得好,酸酸甜甜,很下饭,而我则炒不出这种味道。

         母亲说,灶边太热,支开我去尝一下鸡的盐味。一大盆的鸡,汤色金黄,香气扑鼻,吃上一口,满口生津。据父亲说,今天的鸡,是用砂锅蒸的,难怪这么好吃。

        侄子很不错,买了鲶鱼,弟媳弄好了,母亲来炒。然后,是打了一个肉片汤。一桌菜,就齐活了。

        等大弟弟一回来,大家就围坐在一起,开吃了。我和弟喝酒,酒是自家酿的水酒,颜色金黄,有老冬酒的味道。母亲站在边上,看着我们吃,很满足的样子。我说,妈妈你也来吃吧。她说,饱着呢,等一下吃。

        吃完饭,妻子收拾碗筷,我放好桌子。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了。父亲拿着长烟袋,抽起了生烟。我则坐在父亲旁边,抽起了香烟。我们父子俩,照例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今天的话题有点特别,是“青蛙”。

        父亲说,他从不吃青蛙,看着那张张开的嘴,就瘆得慌。他讲了一个故事。大约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吧。那时,分田到户了,家里要置办一部风车(车谷子用的),请了一个永新师傅。白天做风车,晚上无聊,提议去捉田鸡拐,也就是青蛙。父亲起初不肯,但拗不过风车师傅,最后只得打个照笼(铁丝做成的网状的东西,上面开口,里面放松干,点燃照明),到田里捉青蛙。

       父亲的故事,让我想起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家住的房子不大,三直两进的平房。那时,家里有五口人,父母、我、我的两个弟弟。住得一点也不宽敞。但那时,竟然又住进了一个五口之家,听大人说,是来自浙江的移民,姓汪。

        后来才知道,他们来自新安江,因为国家要建大型水电站,他们只好移民。那是1970年的事情,当时我也就6岁的样子。

        两家住在一起,虽然挤了一些,但关系还不错。尤其是,孩子之间,玩得很开心,也许是多了玩伴的缘故吧。

        其实,我们村上,几乎家家都住进了浙江移民。一时间,村庄热闹了起来,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最好玩的是,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一起捉迷藏(躲猫猫)。土著的一边,移民的一边。记得有一次,一个移民小孩,大约是叫“阿旭”的吧,剃了个光头,油光锃亮,在月光下,像个亮晶晶的圆球。我们追着他,敲他的光头,一边大笑,结果“阿旭”哭了,哭得很伤心。

        浙江人很会做小吃,什么玉米饼呀、玉米球呀、芝麻片呀、豆瓣酱呀,的确好吃。时不时的,我的浙江邻家也会让我们尝尝。而最难忘的,则是破青蛙了。

        那是早上吧,我的浙江邻家,那个叫“庆鲁”的男人,坐在厅堂上方的金榜柱下,很灵巧地破着青蛙,而剥了皮的青蛙,白花花的,赤条条的,被柳条穿成一串,挂在金榜柱上,很是怕人。

        这种场景,太过于残忍,我不敢看。以至于,浙江邻居端来的一小碗炒好的青蛙肉,尽管肉香诱人,但我们终于还是不敢下箸。

        青蛙是益虫,老家人哪怕是饥肠辘辘,也是绝不会吃的!这是一种理念,一种信仰。

        老家门前有棵樟树,打我小时候起,它就在那儿,至今仍然枝繁叶茂,青翠欲滴。老樟树应该见证了,瞎眼老外婆在树下一边摇着睡在摇篮里的我,一边哼唱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摇篮曲的样子。老樟树应该记得,童年时的我,带着弟弟,在树下翘望晚归父母的样子。

        说起老樟树,父亲说,他小时候就在,曾经里面空了, 叶子也不多,估计就快要死了,但后来,竟然又活过来了,真是神奇!

        不捕杀青蛙,这是老家的传统,是一种朴素的理念,就像爱护樟树一样。

        吃青蛙不行,吃“绝骨”(灰色、麻色,比青蛙个大,叫声洪亮,有回声)则可以。最好玩的是钓“绝骨”。一根长钓竿,一只扁篓(上有罩口),到塘边,学几声“咕咕”,便有“绝骨”钓起。“绝骨”肉多而嫩,美味极了。我见过最厉害的钓“绝骨”的,当属一个丁家人,个子偏矮,学的声音很到位,每次都是满载而归,看着很是羡慕。

        现在,蛙声是难以听到了。老家的蛙事,父亲很是感慨,眼里是满满的回忆。

见我和父亲聊的火热,母亲总是跟我妻说,你看他们爷俩真投缘,总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我是在激发,是在引导,更是在尽孝心。父亲年纪大了,性格又内向,孤独感就自然而然产生了,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了。

        每讲起一件往事,脑细胞就被激活一次,我看着,打心眼里高兴。

        老家的往事还有很多,诸如人事、物事等等,但愿我能陪着老人家,一直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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