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一天,在忙忙碌碌中,天不知什么时候黑的,黑的不那么彻底,没有月亮的天上飘着几片乌灰的云,云的四周见不到一颗眨巴着眼睛的星星。不远处高低错落的楼宇间,灯光从一家一户的窗口往外明亮着光,时而一闪一闪的,白天还绿树成荫的楼下,此刻正黑黢黢的连结成一片,伸向那一望无际的天空,整个天空被渲染的越来越黑了。

我忙完了一些琐事,从单位急忙走下楼,刚出了楼门口,天上飘起星星点点的雨丝,我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天气十分晴朗,所以没有备带雨具。这个时候,我骑上自行车,急匆匆的往家里赶,路两旁的灯光瞪大着眼睛,把光洒在树上也洒在一排排整齐错落的灌木上。这个时候的雨珠儿像无数颗散落的星星,在树与灌木之间明闪闪的发着光,还好几分钟就来到了家门口。雨好像是比先前小了,脚下流动着的雨水在眼里变幻出一幅幅光怪陆离的倒影,在光与影的作用下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酷似我临摹时画的原珠笔风景画,我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让我回想起许多往昔的画面,顿时我的心里热闹起来。

那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我的老家离公社中学有十几公里的油渣路,我和同学们每到春夏秋季,都骑着自行车通校,中午带着午饭在学校里吃。每到夏季来回往返路上会经常碰上雨天,有一次,放晚学就四点多钟了,我和几个同学骑自行车往家里急忙的赶路。走到离家里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天气突然刮起了大风,不远处天阴得漆黑,电闪雷鸣的,眼看大雨就要来临。这个时候要继续赶路的话,挨雨淋是肯定的,我另外两个同学就来到就近的兴盛大队避雨,我们刚好进了大队部的屋里,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暴雨倾盆而下,这一下就是两个多小时。我们三个人一直等到了雨小的时候,这个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我和另外两个同学还好都带着防雨的工具,顶着小雨慢慢的赶在回家的路上。在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地方都是沟满壕平,有的路段都被雨水淹没了,我们只能骑着或者推着自行车,遇到路面过水的地方,还要趟水过路。等我们到了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多钟了,家里的人们早已经吃过晚饭了,这个时候雨又开始由小到大的又下了起来。

这时的屯子里路上里见不到几个人,与我正在翻腾的心里正好相反的清静、寂寥,我能清楚地听到抬脚落地时踩踏雨水的声音。也能分辨出那是雨水落在树叶面上的声音,这种声音听起来很养耳、很舒服,有点摧人入眠的感觉。然而让我不太惬意的是那院墙外由远及近,由近而远传来的汽车声到显得有点儿吵闹和任性。那次的七月雨淋夜,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我们通校生在夏季经常走在风雨同行的路上,没有什么好奇的,很平常了。唯独那次大雨特别的大,把我们隔在路上避雨时间也特别的长,而且雨后附近的村庄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雨水灾害。

时光不老,一转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在不声不响中,我们又走进了二0二一年的七月。七月对东北地区来说是进入了盛夏,在七月和八月里,也是这个地区雨季最频繁的季节。三天前的晚饭后,我散步在女儿居住住的小区甬路上,天空中阴云密布,走着走着突然下起了雨,雨水不停地落在我的身上,感觉比白天冰凉了点。我是否返回家去,披上一件长衣再取一把雨伞,然后在下得楼来,滴在我身上的雨其实并不大、不急,我始终向往的浪漫情怀告诉我,这雨即是再大一点、急切一点,身上再冷一点,我肯定不会返回家去的。这一刻我心里面似乎有点小小的激动,环顾四周散乱的灯光和那零散飘落的雨,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没有丝毫打忧地陪伴着我,我不想辜负这雨的盛情夜的陪伴,更不想让这偶尔得到的美好心情失落在雨夜之中。于是我便顶着风雨,走在天空越来越漆黑的的雨夜里……

走在落雨的夜里,看到的、想到的是在晴天和白天里不可遇的,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我是没有带着雨具,急忙往家里赶被雨淋着。其实我觉得自己都有些傻,是故意让雨淋着,在我的脑海里便产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一会儿这些东西又快速地从我身上移开。只有这深而静寂的夜和身边不停落下的雨声,在这寂寥而高远的雨夜里始终伴随着我,让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而不在去感知人世的繁杂和锁碎。这一刻我不在是我,像被这夜色包裹起来,被这淅淅沥沥的小雨融化在雨夜中。雨一直下着,我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淋湿,站在雨中微风一吹使我感觉有些寒冷,时不时的打起寒颤。这个时候,我感觉应该回家了,随即返身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幢楼的楼的附近时,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吹笛子,那笛声悠长而凄婉像似在述说着自己的孤独与寂寞。这时不远处的路灯下走来一对夫妻,男人打着伞与女人并肩走着,他们走走停停,时儿侧身而立,时儿面对面贴的很近,在路灯下犹如一张中剪贴画。不一会儿男人用一只脚踩踏着地上的雨水,雨水飞溅到女人身上,女人为躲地上的水,一下左、一下右的闪着身子,像似在雨中舞蹈的样子。那样子彷佛让我看到了初恋时的她,高挑而丰满的身姿,风情万种的气质,没有丝毫的修饰和点缀,真实的如同眼前这雨夜,雨与夜相互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湿润了夜,还是夜拥抱着雨。这场七月的雨夜,使我浮想联翩,我所听到的和看到的一切,还有那些往事的回味,即便是雨水湿透了全身,浑身打冷颤但又感到内心深处还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我站在雨中,傻痴痴的目送着那对夫妻一点点远去的背影,心中又增添了一份美好的回忆,我在心里默默窃喜,真有比我更喜欢在这雨夜里找寻热闹的人。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耳边忽然响起了一曲恋爱时最喜欢的歌曲。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我会带你带你回去。她早已不在我的身边,这首曲子始终在陪伴着我,刚刚还轻松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也许是我从那对夫妻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我用手轻轻擦拭着眼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在眼眶的周围打着漩儿,想着念着我脸上又堆起了回味不尽的笑容。

在故乡的时候,我也是在七月的一个雨夜,那天我骑着自行车刚刚卖完冰棍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多了,由于回家的路是在县城的边缘,路上很不好走。路是在一条灌溉渠的岸边小路,左边是灌溉渠很宽,里面的水也很深,右边是稻田地,路上有两道很深的马车车辙。走着走着突然起风下起了大雨,我一焦急骑的自行车,被风一吹不小心连人带车一起掉进了河渠里,弄得我浑身湿漉漉的还喝了几口渠水,我折腾了半天好容易上了岸,这个时候我就和落汤鸡一个样子。推着车子湿漉漉的,步履蹒跚的总算回到家里,爱人和孩子看到我这个样子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同她们学了事情的经过后,我们三口人哭笑不得。想起这些事情,我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也笑出了声,在不知不觉中,我今天也是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走进了家里的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