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菁也叫芜菁,以及诸葛菜、圆头菜、圆根等等,是十字花科芸薹属二年生草本植物,和它最像的莫过于芥疙瘩,同科同属几乎是同模样,以至于民间有把二者混同的,比如我,还有和它俩相近的就是白萝卜了,和它们同科不同属,白萝卜是萝卜属,为什么要提白萝卜呢?是因为我们的先民长把蔓菁和白萝卜同提,我估计就是因为那时它们的功用一样吧。
蔓菁的历史很悠久,《周礼·天官·醢人》就记载:“朝豆之事,其实菁菹。”意思就是用腌制的蔓菁祭祀。其中的“菁” 就是蔓菁。
《诗经》中也提到蔓菁,那时称为“葑”。其中的“菲”就是白萝卜,知道为什么前面要提到白萝卜了吧?
《诗经·邶风·谷风》节录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山谷吹来阵阵风,乌云携裹片片雨。我愿与你一条心,你不该把我来欺凌。采了蔓菁采萝卜,怎可不要根和茎?别忘了我们曾有的誓言,愿和你同生共死。
这是一首弃妇的控诉,蔓菁不幸牵连其中。
当然蔓菁又是也可以充当欢会的场所,看诗人的心情。
《诗经·鄘风·桑中》节录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意思就是在那沫水边采蔓菁,想念美女孟庸,相约了在桑林欢会。
三国时的学者陆机专门解释《诗经》中的各种动植物,他不像我考虑到诗人因心情不同对植物的态度也不同,他只是尽量客观冷静的介绍植物本体,他在他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中这样介绍上述两诗中的“葑”:“ 葑,芜菁也。幽州人谓之芥。郭璞云∶芜似羊蹄,叶细,味酢可食。……然则葑也,须也,芜菁也,蔓荆也,芜也,荛也,芥也,七者一物也。”
陆机说了蔓菁的各种称呼以及吃法,根本没考虑“悲哀”的葑和“欢喜”的葑。
葑到了唐朝就是蔓菁了,有诗为证。大才子元稹在《村花晚》中就提到。
三春已暮桃李伤,棠梨花白蔓菁黄。
村中女儿争摘将,插刺头鬓相夸张。
田翁蚕老迷臭香,晒暴奄聂熏衣裳。
非无后秀与孤芳,奈尔千株万顷之茫茫。
天公此意何可量,长教尔辈时节长。
说的是暮春时节,桃李花已经落了,雪白的棠梨花和明黄的蔓菁花正艳,村野的女子们争相插花带朵,恨不得“插满头”,连那老头们都迷恋花香,让那花香熏满衣裳。并不是春过了就没有花开,一样会茫茫一片竞相绽放,上天的意愿哪里可以测量,其实那时节长着呢。
经元稹一提忽然想起蔓菁不仅仅是“大头菜”,它还可以开花,开的艳黄花会引起大诗人的注意,这就有趣了。
到了宋朝蔓菁不仅是菜还是药,先看陆游的《芜菁》
往日芜菁不到吴,如今幽圃手亲鉏。
凭谁为向曹瞒道,彻底无能合种蔬。
到了南宋蔓菁才到了南方,陆游就开始种了。
苏东坡的蔓菁却是作为药用的。
狄韶州煮蔓菁芦菔羹
我昔在田间,寒疱有珍烹。
常支折脚鼎,自煮花蔓菁。
中年失此味,想像如隔生。
谁知南岳老,解作东坡羹。
中有芦菔根,尚含晓露清。
勿语贵公子,従渠醉膻腥。
他说过去在农村时得了病,就是靠吃煮蔓菁治好的,就有好事者把“蔓菁羹”称为“东坡羹”,我也不解释,反正以我命名的菜名不少,但药名倒是第一次。
蔓菁又多了新用途,不仅如此呢,苏东坡还在他的词里提到蔓菁,不和古雅的用了“葑”的旧称。
南歌子
古岸开青葑,新渠走碧流。会看光满万家楼。记取他年扶路、入西州。
佳节连梅雨,馀生寄叶舟。只将菱角与鸡头。更有月明千顷、一时留。
古老的岸边种植着蔓菁,新开的水渠碧水荡漾。记得当年相携到西州,灯火万家。
现在是梅雨季节,我的余生看来是给予一叶扁舟流浪。伴随我流浪的还有菱角和芡实,更有天上的一轮明月照我行,此生此刻足矣。
苏东坡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是这么解释的,没问题的是他看到了大片的蔓菁田,肯定是当蔬菜的,他在“一叶扁舟”上带上了菱角和芡实食用,没有带蔓菁,可能他的病好了,不需要喝“蔓菁羹”了,毕竟蔓菁羹的味道比起菱角和芡实的味道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