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广

　　你小子，是不是这辈子只买过一次玫瑰花儿？ 　　

       老墨醉眼朦胧，他还是以前那副坏笑。整整二十五年了吧？ 　　

       不过，你们过的可真不错呀！他啧啧着。 　　

       我也有些多了。嗯，整整二十五年了。我们对视着大笑起来。 　　

       那个夏天热的早。 　　

      老墨说你还不行动么？再磨叽我们可都要离开学校了，你可能再也遇不到她了。 　　

      这个话扎了我一下，我们就要毕业了！见我沉吟，老墨自语着说，要是我特么暗恋谁那么久，我一定去表白！ 　　

       我哼哼着说，咱这条件，能行么？老墨说，你特么的连个鸡腿都舍不得吃，不是攒下了不少钱准备买玫瑰么？ 　　

       我怔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我说，你小子说的对！ 　　

       那一大捧玫瑰花沉甸甸的。 　　

      老墨见我进来，急切的问，见了没，咋样咋样？可能我的脸色吓到了他，他接过那捧玫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大关系吗，毕竟是校花吗，她说啥了？ 　　

      NO WAY ! 我喊了出来。 　　

      老墨笑起来，哈哈，特么的，毕竟外语系的哈，操！ 　　

       我俩抽了几支蔫吧烟。我指着玫瑰说，这咋弄，一会儿哥儿几个回来了，成了笑柄了，你特么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喷了口烟出来。哥们，我和你说真的，咱系里的，压低声音说了个名字；她对你绝对有意思，看你眼神都特柔和，不如你送去给她！他指了指玫瑰。 　　

       我一激灵，你少扯，她注意过我？ 　　

       老墨连连点头，你不信我的观察力吗？ 　　

       我把烟掐灭，那成了什么事儿了，这个花本来是…… 　　

       老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前几天我们宿舍夜谈过《汉广》，忘了吗？ 　　

       他递了一支烟给我点上，指着玫瑰说，你就看着她们枯萎么？ 　　

       我看到那玫瑰，红得像是要流淌出来，心里咯噔一下。 　　

       我把玫瑰递给她，她接过去。她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玫瑰花上。在月色中，那束花朵居然闪闪发光。她抽泣起来，我走过去，扶住她肩膀。 　　

       我和妻送老墨出门，老墨说，你俩多好，初恋就成，儿女双全的。 　　

       妻笑着说，你也不错，能到处旅游，回去给国内的同学带好！ 　　

       妻收拾完厨房，给我热了一杯牛奶，躺在床上敷面膜。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踟蹰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和你说个事儿。她转向我。 　　

       我说，那捧玫瑰，二十五年前那捧玫瑰…… 　　

       她打断了我，傻瓜呀，我早知道，那天我看着你从外语楼捧着出来的。她的语气平和如常。隔着面膜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站起来的时候，眼泪却滴落下来，落进了还温热的牛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