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碧绿的柳江温婉地流淌,柳州刺史柳宗元放下铁锨,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坐在江堤上歇息起来。放眼望去,江岸上新植的春柳,枝条已在风中如水袖般甩起,刺史大人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随口吟出了两句诗:“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

  随侍觉得很有意思,大胆问到:“后两句是什么?”柳宗元未假思索,脱口而出:“谈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是啊!昨日已成昔年,今日很快就是昨日,他的眼前幻化出十多年前的情景。

  那一天也是一个春日,长安城内柳絮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气息。午后小憩起身,柳宗元漫步来到街市,遇到了正在察看“宫市”的“度支使”王叔文,此人为刚刚继位的唐顺宗李诵最为倚重的股肱之臣。

  三十出头的柳宗元年轻气盛,触景生情,拱手作揖后,毫无顾忌地数落起宦官把持“宫市”的弊端。王叔文觉得此人虽然胸无城府,却也清澈透明,笑着回答:“子厚老弟,这些事情我心里清楚,否则街面上的百姓,也不会把他们称作‘五坊小儿’了。”

  柳宗元意犹未尽,恨恨地说:“雕坊、鹘坊、鹞坊、狗坊、鹰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早就该取消了。”

  王叔文觉得意趣相投,这是一个可用之才。彼时,柳宗元刚刚从蓝田尉任上调回长安不足两年,是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里行”。偶遇王叔文没有多少时日,他就升任礼部员外郎,那个衙门可是分管教育、文化和外交的好地方。

  取消“宫市”也就是挠痒痒而已,触及的只是皮毛,“永贞革新”的利箭很快射向了税制、藩镇这些炙手可热的地方,这一下才真正戳到了宦官、节度使的痛处,遭遇的阻力可想而知。

  然而,改革的夭折却源于唐顺宗的健康。虽然这位君主仁厚善断,然而继位不到一年,他的身体就无力支撑繁忙的政事了,只得禅位太子李纯,变成了有名无实的太上皇,不久就驾崩了。

  皇帝如此短命,宠臣的命运可想而知。围在新帝身边的太监一起哄,王叔文接着贬为渝州司户,很快皇上又赐给了他一壶鸩酒;王伾也成了开州司马,不久抑郁而终。聚集在两人周边的柳宗元、刘禹锡等八人,也纷纷被贬为边远地区的司马,这就是著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司马”曾为重要的武职,只是到了唐代,它已变成辅佐刺史的闲职。柳宗元最初被贬为邵州刺史,还未到任,又遭贬抑,降格为永州司马。永州十年,政治上的抱负虽然化为了泡影,然而寄情山水,《永州八记》却呈现在世人面前,奠定了柳宗元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只是他依然还是难以习惯南方。

  唐宪宗李纯后来觉得柳宗元有些委屈,诏令其返回长安,柳宗元满心欢喜,结果兜头又是一瓢凉水。当朝宰相武元衡与王叔文曾有过节,对其党人绝不容情,柳宗元虽然官升一级,又被打发到了比永州还要偏远的柳州。这一去,他就永远留在了岭南。

  柳宗元心情抑郁,他在诗中写到:“郡城南下接通津,异服殊音不可亲。”连话都难以听懂,初来的柳宗元实在有些苦恼,种树似乎成了排遣寂寞的一种方式。植柳之外,他还喜欢栽种柑橘:“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还堪养老夫。”只是树木尚未成林,先生就驾鹤西去,他在柳州呆了还不到四年。

  

  春上的日子,我也来到了柳州,沿着柳江两岸寻找婀娜多姿的柳树,见到的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洋紫荆,就连空气中也漂浮着它的花香。城市掩映在一片绚丽的花海之中,令人迷离迷醉,恍若置身仙境。

  柳絮飞扬,诗词里的景象固然很美,然而却忽略了此物漫天飘舞带给人们的烦恼。好在岭南实在是植物天堂,仿佛折一根枝子插入泥土,转眼间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新的世纪以来,柳州一下子栽种了近30万株洋紫荆,悠忽间柳絮就在洋紫荆的丛林里隐去了身影。

  柳州是座美丽的城市,青山环绕,水抱城流,堪称“世界第一天然大盆景”,故而柳宗元留下了“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的赞誉。碧绿的柳江,更像一条“祖母绿”串成的翡翠项链,环绕在城市的颈项。至于伸向四面八方的二十一座桥梁,则如同项链散发出的道道光芒,熠熠生辉。

  不过,我的兴趣还在访古。循着环江滨水大道的彩色步道,穿行在紫荆花的海洋里,我慢慢寻到了城北的罗池,这里曾是柳宗元的憩息之地。

  “罗池夜月”是著名的景观,每当夜幕降临,月亮爬升至附近的东台山后,罗池静谧的水面上就会出现一轮玉盘的倒影。天上地下,两个月亮,那种意蕴令人心颤。多少个夜晚,柳宗元就是在这里凝视着玉兔蟾宫,想象着天上人间的妙趣与伤悲。

  柳宗元故去后,柳州人在罗池边上建了座“罗池庙”以纪念这位先贤。韩愈为追念亡友,撰写了《柳州罗池庙碑》,碑文上的一段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沦为奴婢。”大意是柳州人常以儿女为抵押向别人借钱,若是不能按时赎回,利息和本金相当时,债主就可将人质收为奴婢。

  柳宗元认为这是一种恶俗,缺少人性。此俗不破,何以为官?为了帮助借债人把子女赎回来,刺史大人约束债主,扣留的人质须给付公平的工钱,待攒够银两后可以抵消债务,借债人也不得再以子女抵押借当,终使近千奴婢重获自由。如此德政,当地人自然十分感念。

  柳宗元对柳州的最大贡献就是兴教化民,《柳州府志》说:“柳人知学自此始也。”柳宗元是柳州得以真正融入中华文化圈的切入点,故而柳刺史在柳州享有很高的地位。

  几百年后,苏东坡贬谪岭南途径柳州,看到了韩愈碑文中的《迎享送神诗》,心生仰慕,于是挥毫抄录下来。柳州人何等聪慧,他们接着把这幅书法作品刻碑立在了罗池庙中。一块石碑上,子厚事、昌黎诗、东坡书,三位大文豪就这样在柳州聚到了一起,这块碑也因此有了一个美称:“三绝碑”。

  1950年代,郭沫若也来到柳州,他在“罗池庙”转了一圈后,觉得这个名称一般人难以明了,不如改为“柳侯祠”更易理解。郭沫若那时声誉正隆,而且这个建议又的确不错,于是柳州人欣然接受。沫若先生心里高兴,接着又题写了“柳侯祠”三个遒劲的大字。郭沫若与苏东坡都是眉州人氏,近千年后,两人如此在柳州相遇,而且都在罗池留下了墨宝,也是一段趣闻。

  柳宗元两袖清风,官声不错,故去后家人竟无力下葬,柳州百姓心中不忍,为他捐了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待运抵他的故乡山西永济时,已是数月之后,族人打开棺椁,准备重新装殓,没想到柳公的遗体竟然完好如初。

  柳州棺材顿时名声大噪,以至于出现了“死在柳州”的笑谈,而且后来竟与“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并列,成为流传甚广的民谚。子厚先生早殁固然令人惋惜,然而从这个意义上说,也算是死得其所。

 

  柳州向有“壶城”之谓,柳江在城市间绕行几十公里,中心城区三面环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U”字,古籍称之为“三江四合,抱城如壶”。壶口则位于市区的南面,江水日夜不停地从那里淌出,很快就把时光带入了新的年代。

  十多年前,华夏大地的城市乡村,出现了一种“马头”标记的乘用车,初时人们不以为意,没想到短短几年功夫,大街小巷都是它的身影,一下子成了人们的新宠,这就是诞生于柳江之滨的“宝骏”。不过,它却不是柳州最早的汽车,柳州的汽车之梦,几乎始于百年之前。

  民国十六年(1927)夏日,南京酷暑难耐。然而,比暑热更为逼人的是,身处金陵的李宗仁、白崇禧接到广西省政府主席黄绍竑的一封急电:广西汽油告罄,全省百余辆汽车停驶。

  陆荣廷倒台之后,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等后辈军人开始崛起,新桂系成为重要的军事力量。彼时北伐战争已近尾声,他们与老蒋的矛盾日渐显现。广西的将领意识到,八桂大地的战略资源不能自给,难免在角逐中陷于被动。果然,由于缺少汽车,部队调动缓慢,他们很快就在蒋桂战争中败北。

  新桂系决心建立自己的机械制造体系,李宗仁权衡再三,决定以柳州为基地。最初的选址考虑过梧州,那里曾是华南最重要的商埠,唯一的缺憾就是位居广西的最东端,腹地太深。思来想去,还是柳州合适些。

  从辐射全省的角度,柳州的地理优势似乎更为优越。《柳州府志》记载:“凡荷戟从戎之士暨四方宾旅商贾之流,莫不出其途而藏其市。地属冲要,非他邑比。”用现在的话解读,柳州是华南地区进入云贵的咽喉,也是偏远南疆汉族与岭南世居民族文化的交融点,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彼时,广西的水路交通远比陆路通达,柳江水面,帆船如云,泊舻千里,光是码头就有二十余处。其中江北“沙街”一带的中段码头,为客商办理进出口业务的“平码行”遍地都是,来自上游长安、柳城、大埔和龙江上游的金城江、怀远、宜山等地的出口土特产,以及来自下游梧州、广州、香港的进口工业品,都要在此集散,柳州的条件得天独厚。

  民国十七年(1928)初冬,北伐战争刚刚结束,柳江机械厂就开始了建设的步伐,新桂系在这里倾力投入,下了血本。短短三年时间,它就成为国内机械行业的翘楚,规模和资金实力超过了上海、天津之外的北平、武汉、杭州、广州等城市中的任何一家机械厂。

  一开始他们只能生产手榴弹、炸弹等初级产品,随着新桂系兵员的增加,步枪等轻武器也陆续出厂,工厂的名字也更加响亮,变成了广西机械厂。然而,李宗仁最大的心愿还是造汽车。

  不过,彼时钦州地区尚属广东,八桂大地并无出海口,辗转运来的汽油价格奇高,而且经常断货,广西每年为此靡费的大洋在100万元以上,汽车的梦想卡在了汽油这个瓶颈上。

  白崇禧出主意说:“要想解决汽油的难题,我们可以研制木炭汽车。”

  李宗仁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我们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啊!”

  白崇禧背着双手,踱着方步说:“借梯登高总是可以的,河南的汤仲明从法国归来不久,他是‘炭汽炉’的发明人,大名鼎鼎。杨虎城可以把他请到西安,我们就可以把他请来广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有了汤仲明,汽油的问题就不愁了。”

  李宗仁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健生啊!你真不愧是咱们的小诸葛,那就照此办理吧!”

  

  民国二十二年(1933)最后一天,一艘小火轮劈波斩浪,从邕江转入碧绿的柳江,李宗仁、白崇禧手扶船舷,望着开阔的江面,难抑激动的心情。昨日傍晚,接到木炭汽车试制成功的消息后,他们当即决定赶到柳州。

  轮船泊岸后,两人顾不得休息,直奔柳江机械厂,当他们看到那辆刚刚刷完油漆的汽车,兴奋地围着它转了几个圈。白崇禧指着车头旁怪怪的炉子问到:“这就是替代汽油发动机的那个玩意儿吧?”

  汤仲明点了点头,炫耀地说:“这个炭汽炉加一次木炭汽车能跑四个小时,车速可达30多公里/小时,成本只有汽油的十分之一。”

  两位新桂系的首领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白崇禧说:“德公,这是咱们广西自己生产的第一辆汽车,意义重大,你为它题几个字吧!”

  李宗仁觉得有理,提笔在一块木板上写下了“木炭车”三个大字,接着让手下把它挂在了车头上,然后对白崇禧说:“健生,你我陪汤先生到街面兜上一圈吧!让老百姓都开开眼,也让大家认识一下咱们这位有功之臣。”

  汽车从东门进入铁局街、黄竹巷,一路上吸引行人无数。来到沙街后,汽车走不动了,围观的市民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看着人们兴奋的样子,李宗仁、白崇禧心中十分得意。

  李宗仁和白崇禧作为一代枭雄,与晚清以来的许多仁人志士一样,富国强兵的理想十分强烈,对西方的科学技术有着浓厚的兴趣。看到东北空军和广东空军的雄姿后,也想建立自己的空军。民国二十年(1931)秋天,新桂系航空处终于成立了,广西机械厂又更名为航空机械厂。

  由于财政捉襟见肘,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买飞机。为了节省经费,航空处开始仿制教练机,曾在波音公司工作过的广东籍工程师朱荣章被重金挖了过来。除了发动机、仪表盘和起落架外,飞机的其他部件都是由自己制造。木炭汽车诞生之前,仿制的教练机就飞上了蓝天,广西自此真正从手工业时代迈进了现代工业的门槛。

  广西空军虽然跻身民国四大空军行列,然而拥有的战斗机几乎都是英国人淘汰的旧货,经常需要维修。民国二十五年(1936)“两广事变”后,广西与欧洲的军火交易通道几乎被老蒋堵死,飞机的零配件也成了问题。困窘之下,航空机械厂又承担了试制战斗机的任务,朱荣章再次临危受命,这一次他只有一台750马力的航空发动机。

  第二年春天,一架双翼单排驱逐机又试制成功了。四月二十九日,试飞员陆光球驾驶该机直插天空,结果显示各项性能指标都符合作战要求。柳州城万人空巷,争睹自己制造的战斗机在蓝天翱翔的风采。白崇禧携夫人在柳州机场出席了隆重的试飞仪式,他与设计师和试飞员合影留念后,将飞机命名为“朱荣章”号。

  几个月后,抗战就爆发了。为了统一指挥,广西空军被编为中央空军第3大队,这架飞机随之加入战斗序列,在对日空战中建立了殊勋。柳州航空机械厂也移交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改称第九飞机修理厂。

  民国三十三年(1944)四月,日寇发起“大陆打通作战”,中国军队在豫湘桂迎击。这年秋天,柳州失陷,城市遭到了空前的破坏。然而,播下的种子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野火烧过之后,很快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如同那匹奔腾的“宝骏”一样,柳州的重工业翻开了新的篇章。

  “宝骏”是从那个著名的“五菱”微型车厂家起步的,“柳州五菱”源自柳州机械厂,而它又是从柳江机械厂的母体孕育分离的,“东风柳汽”的前身柳州农业机械厂也来自同一个母体。柳州机械工业的身影上,到处都闪现着昔日柳江机械厂的风采,新桂系对柳州重工业的影响,遍布柳江两岸。

  依托着这种基础,柳州现在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汽车工业城,它是国内唯一拥有“上汽”、“一汽”、“东风”、“重汽”四大汽车集团整车生产厂的城市,也是全国第三个汽车产量过百万的城市。

  如此欣欣向荣的景象,柳州人时常会想起昔日的柳江机械厂。在文昌大桥东南,质朴的“窑埠古镇”对面,矗立着一座国内规模最大的工业博物馆,为了铭记历史,那里正在以实物的形式演绎着昔日的辉煌

 

  如果把镜头切换到六十多年前的上海,那个秋日里的小阳春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浦江西岸,法国梧桐的叶片透出的斑驳阳光,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那是沪上最美的季节。

  锦江饭店的会议室内,国家建设工程部正在与上海市人民委员会进行艰苦的谈判,他们想把上海华东钢铁建筑厂迁往岭南,这件事源于广东茂名的油页岩矿的开发,时间定格在1958年。

  1950年代,是中国石油最为紧缺的时期,就连北京的公共汽车上,也背上了一个大大的煤气包。困窘之下,油页岩进入了决策层的视线,茂名渐渐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还是在上世纪初,那里就发现了这种稀缺之物,当地村民用剥离的山岩垒灶烤地瓜时,看到石头居然可以燃烧。后来通过不断的勘探得知,茂名油页岩矿体平均厚度达到了22米,总储量50亿吨以上。

  为了缓解汽油的紧张状况,国家决心南迁上海华东钢铁建筑厂,为矿山开采生产钢结构和机械设备。不过,对于上海来说,这么做是从自己身上剜肉,他们感觉有点疼。几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确定抽调一半人员和设备组建新厂,只是迁往哪里还未定夺。

  这个消息传出后,柳州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种对制造业超乎寻常的兴趣,源自久已形成的“重工情怀”。柳州南距茂名四百余公里,西入云贵,东顾两广,北上两湖。广州之外,距离茂名最近且具备重工业基础的也只有柳州。经过多方奔走,四处呼吁,最终该厂花开柳江。

  茂名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柳州建筑机械制造厂接到了为同期诞生的柳州钢铁厂建造高炉的任务。那是一个全民大炼钢铁的年代,到处都是炫目的火光。但是柳州人却没有盲动,他们希望通过建立一座现代化的工厂,稳固地支撑起自己的钢铁之梦。

  广西是个四季如夏、一雨成秋的地方。1958年的冬季,连绵的阴雨下得格外起劲,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工棚里泥泞不堪,条件十分艰苦。

  上海的“阿拉”平日里就比柳州人多了几分讲究,他们觉得柳州的螺蛳粉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沪上的阳春面好吃。然而干起活来,他们则更为讲究,认真得近乎苛刻,这种劲头带来的则是不俗的业绩。几个月后,两座255立方米的高炉就矗立在了柳江之滨,八桂大地终于有了真正的自动化炼钢设备,柳钢从此雄踞广西工业之首。

  1959年9月,松辽平原上发现了巨大的油田,茂名油页岩矿的开采自然退居其后。初衷改变,柳州建筑机械制造厂有些茫然。彷徨之际,他们接到了建工部试制推土机的任务,这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厂里抓住机遇,全力以赴,只用了半年多时间,一台推土机就出现在了人们眼前。建工部的专家以挑剔的眼光反复查找毛病,最后还是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地说:“没想到你们出手不凡,确实有愚公移山的气魄,这台推土机干脆就叫‘移山’牌吧!”

  柳州建筑机械制造厂有了定型产品后,几十年深耕不辍,后来发展成为大名鼎鼎的广西柳工机械股份有限公司。

  “柳工”旗下,工程机械产品数不胜数,人们最熟悉的当然是它的轮式装载机,这是业内的龙头老大,产销量稳居全球第一。还有一种默默无闻的产品,一般人不是太熟悉,它就是桥梁混凝土施工中不可或缺的预应力锚具,华夏大地神话般四处延伸的高速公路建设工地,一定会有“欧维姆”这种品牌的身影,它也是柳工的骄傲。

  “壶城”之外,柳州还有一个别称。传说古时曾有八条巨龙同时出现于柳江,腾空喷雾,翻江卷浪,雄劲强悍,威震山河,故而唐玄宗李隆基在此地设立了龙城郡,柳州缘此又有了“龙城”的称谓。也许是这个原因,柳州人身上似乎都有一种龙的精神,柳州工业发展史上,到处都烙有这种印记。

  柳州著名的企业还有很多,对于一个走马观花的过客,我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然而我依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这是一个绝对不容小觑的城市,虽然偏居一隅,但早已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模样。

  

  柳江很美,夜游柳江则更美。游船就像一道流动的音符,飘移在江面的五线谱上。那种船在景中,景在船中的感觉,非常像卞之琳诗句中的情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然而,若是你走进柳州工业博物馆,还会感觉到另外一种美,那里的每一件展品都是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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