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是百合科葱属半年生草本植物。也叫蒜头、胡蒜、独头蒜等。这样说很正式,看起来好似在卖弄一样,大蒜是那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蔬菜,用的着你卖弄吗?但是我不是吹,就算煮到锅里你认得出大蒜,你真的知道大蒜是百合科的吗?你真的知道圆头圆脑的大蒜和细长苗条的大葱是一个属的吗?不满你说,在写此文前我真不知道。

但大蒜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我还真知道。早就知道。什么渠道知道的早忘了,说明确实是“早就知道”。

现在可以引经据典说明大蒜的来源。首先是我经常“访问”“求教”的贾思勰老先生,他在《齐民要术·卷三种蒜第十九》中给我们讲了各路证明大蒜来源的出处:“《说文》:‘蒜、荤菜也。’《广志》曰:‘蒜有胡蒜、小蒜。黄蒜,长苗无科,处哀牢。’王逸曰:‘张骞流绝域,始得大蒜、葡萄、苜蓿。’《博物志》曰:‘张骞使西域,得大蒜、胡荽。’延都曰:‘张骞大宛之蒜。’”

贾思勰老先生充分说明了大蒜是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至今已经二千余年,大蒜早已本土化,现今谁还叫大蒜为胡蒜呢?

大蒜和葱不仅是同科同属,而且它们的功用也接近,都是炒菜、拌菜的必需品,别说是饭店,就是家户,没有任何一家没有大蒜的,就算有人不吃大蒜,那也不敢保证这家没有大蒜,别人也得吃呀。

大蒜是从西域来的,小蒜可是中国的原产,至今北方的百姓还是会在农历三月采挖小蒜解馋,谓之:“三月小蒜,香死老汉”。就是说此时采挖出来的小蒜炒出来那是“要死人”的,我是说“香死人”的。尤其是和鸡蛋拌起来炒,无论老汉,老媪,父老乡亲,那都是会“香死”的。大蒜就没有这样的“功效”,它再不可或缺,终究是配菜。

我以为大蒜称为“荤菜”是寺里的专称,和尚不吃“荤”谁都知道,不吃 “素荤”大约只有信徒知道,但大蒜从东汉开始就被认为是“荤菜”估计就更少有人知了。

大蒜如此寻常,天天食用,但入诗的还真少。

唐代有蒋贻恭的《咏安仁宰捣蒜》:

安仁县令好诛求,百姓脂膏满面流。

半破磁缸成醋酒,死牛肠肚作馒头。

帐生岁取餐三顿,乡老盘庚犯五瓯。

半醉半醒齐出县,共伤涂炭不胜愁。

没想到有关大蒜诗文的出场竟是这样,大蒜作为安仁县令搜取民脂民膏的一项填列其中。他不顾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的享受,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连大蒜都不放过!该杀,意念里杀了贪官就来到了宋朝。

宋朝当然有蒜,只是诗文里也少见,只找见宋代宋庠的《噪雀》中提到:

噪雀

楚雀乘春翐翐飞,蒜头椒目禀生微。

风前莫学惊鸥散,堂上人无海客机。

这还真有说的,噪雀就是呱呱乱叫的雀,长得大蒜一样的脑袋,花椒一样的小眼睛,春天时成群的飞舞。你们可别学那动心机的人类,我这堂上可都是“鸥鸟忘机”的高人隐士。

这是讽刺那些有巧诈或权变之心的佞人,就像呱呱乱叫的雀儿。他自己是淡泊隐居,不以世事为怀的。

这里需要搬出“鸥鸟忘机”的出处,战国·列子《列子·黄帝·好鸥鸟者》:“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

再一次没想到,大蒜不是用来食用而是比喻鸟的头型。只不过这个比喻新鲜,就是隔了一千多年仍然新鲜。

再看宋词中的蒜吧,很好奇,果然,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还是不能吃,也不是鸟头,而是大蒜一样压帘子的物品。苏轼和葛立方都这么用,就选葛立方的《西江月》吧。苏轼出场太多了,累得慌。

西江月

风送丹枫卷地,霜乾枯苇鸣溪。兽炉重展向深闺。红入麒麟方炽。

翠箔底垂银蒜,罗帏小钉金泥。笙歌送我玉东西。谁管摇花舞砌。

深秋了,风吹过枫叶飘了一地,溪水边芦苇已经枯萎而且结了霜。天气已经很冷了,闺房里已经点起炉子,红红的火焰好似麒麟一般闪烁。

这样的闺楼好温暖,把那翠色的珠帘用银蒜压住,罗帏也用金泥固定。正好笙歌舞彻,管他风来风去。

好逍遥好闲适的生活,外面天寒地冻,深闺歌舞升平。大蒜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打造成银蒜,不过是现下时尚的流行样式。

没有大蒜该有的烟火气,也不是鸥鸟忘机的恬淡淡泊,而是灯红酒绿的歌台舞榭,竟是红尘滚滚的热闹,大蒜就在其中。好像做梦一般。

我就在梦中结束关于大蒜的宋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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