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日,我们一行驱车赶往绍兴,去参观绍兴鲁迅故里。绍兴鲁迅故里坐落在绍兴市越城区鲁迅中路241号,是鲁迅诞生和青少年时期生活过的故土。

  一进大门,一幅硕大的版画迎面入眼。左半面“鲁迅故里”四个大字下面的绍兴老镇扑朔迷离。右面的鲁迅的巨幅画像活灵活现。鲁迅左手里的香烟袅袅升起的燎雾,丝丝缕缕,飘飘然升腾着一股不屈的傲气。大幅版画下,闰土、祥林嫂、寿镜吾和鲁迅等人物塑像栩栩如生。

  站在巨人故里的门前,自己学习鲁迅的经年往事浮上了心头……

  1961年,我刚刚上初中。读到的鲁迅的第一篇文章就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如今,我就站在百草园,那短短的泥墙的残垣还在,只是不见桑椹,也没有何首乌,更听不见蝉鸣。走进三味书屋,寿镜吾先生的“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犹响耳边。初一时还有《社戏》,这是《呐喊》卷的最后一篇。小说是以鲁镇为背景,描写童年生活的。站在鲁镇的大戏台前,仿佛是站在小说中的赵庄的戏台前,台上唱念做打,台下黑黑压压。我们是坐车从绍兴到鲁镇的,当然体会不到群小儿偷豆荚的乐趣了。

  初一时很小,读书也不甚认真。到了初二,鲁迅的小说《故乡》着实让我感动了一阵子,也像模像1.jpg样地思考了一阵子。为什么革命了,二十年后的故乡却愈加萧索了?当年颈戴银项圈手执一柄钢叉的小英雄怎么变得麻木了?当年坐等生意的豆腐西施怎么变得随手偷摸了?人们在辛苦辗转着,辛苦麻木着,辛苦恣睢着,路在何方?“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初二还读了鲁迅的杂文《“友邦惊诧”论》这是一把射向当局的利箭,揭露了所谓“友邦”的丑恶嘴脸。《论雷峰塔的倒掉》则是刺向封建礼教的匕首。

  到了初三,我们先后学习了鲁迅的小说《孔乙己》《一件小事》和回忆散文《藤野先生》。孔乙己的不幸和不争一直是一个结节,痛着,叹着。我站在鲁镇的“咸亨酒店”前,死死地盯着门前的孔乙己的塑像,抚摸着他那又脏又破的长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省的车夫的高大形象,一直矗立在我的心中。藤野先生的严谨一直鞭策着我几十年的工作。

  高中,我只读了二年就赶上文化大革命了。这二年,我先后学习了《记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记念》《对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以及小说《药》和《祝福》等。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刘和珍、沉勇而友爱的杨德群和张静淑的坚强和勇敢时时浮现在脑海。柔石的刚正不阿,忠诚善良,白莽的热心革命,才华四溢率,一直是心中的榜样。华老栓的愚昧无知,夏瑜的勇于牺牲形成了鲜明对比。祥林嫂对魂灵有无的探究,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在鲁镇,当地人讲,“祥林嫂”常常在街上和舞台上表演,我几次往返街头和舞台,也没见到“祥林嫂”,心中多少有点遗憾。

  大学的现代文学课开设鲁迅专题。为我们讲鲁迅的是张芬教授。她深入浅出联系现实讲授鲁迅,让我们更具体地了解了这位文学巨匠,更深入地理解了鲁迅笔下的人物意义。她讲阿Q的精神胜利法,举在列车的茶桌上,有人刻下侮辱女列车员的文字,还有所谓的“厕所文化”为例,说这些人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精神过过瘾罢了。所以说,“精神胜利法”一直是国民的劣根。

  我参加工作后,正是毛主席提出“读点鲁迅”的时候。我边自觉地学习鲁迅,也同时为学生们为教师们讲授鲁迅(我那时任公社教改站辅导员)。记得,我在讲授鲁迅的《自题小像》时,查阅了许多资料,尤其是许寿裳讲述鲁迅在日本留学期间的故事,对我理解这首诗帮助很大。我的小学老师(时任公社中心小学校长),问我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我老老实实地把我的读书笔记拿给老师看。老师还夸奖我:你可真用心啊!

  1976年3月18日的《光明日报》发表了一篇署名“北京一百五十八中学 陈漱渝”的纪念北女师大学潮的文章(可惜我把题目给忘了,但我记得副标题是《学习<纪念刘和珍君>扎记》),那文字、那文风、那文情,那翔实的史料,那鲜明的观点,一下子让我由衷地敬佩。于是,我斗胆给陈漱渝先生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我学习鲁迅的迫切愿望。信发出去,我对先生能否回音并没有多大的希望。虽然同是中学语文教师,毕竟人家是京城名校,而我只是乡野草堂。

  信发出去十天左右,我接到了陈老师寄来的明信片。老师告诉我他已经调入北京鲁迅博物馆,工作在鲁迅研究室。明信片上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却让我欣喜若狂。这个小小的明信片点燃了我学习鲁迅的欲火。我在全公社的教师培训班上讲鲁迅的作品,讲鲁迅的思想,讲鲁迅的精神。一时间,“读点鲁迅”在我们公社的教师中形成了一股热潮。

  2.jpg从那以后,我和陈老师就书信不断。陈老师热情地鼓励我帮助我,经常寄一些有关鲁迅研究的书刊。我家书柜里的《鲁迅日记》《鲁迅书信集》《鲁迅研究月刊》等珍贵的资料都是陈老师寄来的。陈老师还介绍了许多专家学者帮助我,如天津的鲍昌、山西的李文儒、上海的柳老师、聊城的薛绥之等,都给过我很大的帮助。陈老师还联系黑龙江大学、山东大学、临汾师院等大专院校给我寄资料。开阔了我的视野,丰富了我的知识。

  陈老师每有新作问世,总想着寄给我。我真真地是“久旱逢甘露”!记得,老师的《鲁迅史实新探》后记中写道,老师是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坚持写作的。酷暑炎热,老师把桌子搬到稍稍通风的楼道中,摇着扇子写作。这是一种精神,这种精神一直鼓舞着我,激励着我。老师先后寄给我《鲁迅与女师大学生运动》、《鲁迅在北京》、《鲁迅史实新探》、《许广平的一生》、《民族魂——鲁迅的一生》、《鲁迅语录》、《一个都不宽恕——鲁迅和他的论敌》、《说不尽的阿Q》等。每每有新书寄来,我都和朋友们争相传阅。所以我们说,老师帮助的不是我一个人。

  就这样,我们书来信往,从1976年到1997年我们神交了整整20年。其间,我们有照片“相见”。老师那张独立海滨的照片一直深深的记忆在脑海中。海风吹拂着老师的襟袖,传达着老师的智慧和善良;海浪荡漾着,洗涤着世俗的斑斑点点。

  那时候,整天忙于工作,忙于生活,没有机会拜见老师,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直到1997年4月底,我去庐山参加全国中语会年会,我特地在北京逗留一天,我一定要去拜见老师!

  那是我文革后第一次到北京。首都的一切都是丰富的,一切都是厚重的,一切都是神圣的。但是,我无心去欣赏这一切的一切,只盼望着早点见到陈老师。那时我还没有手提电话,没有办法事先约定。我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阜成门内大街宫门口二条19号的北京鲁迅博物馆。我站在博物馆的大门前敬仰着,站在“老虎尾巴”前忐忑着。巍峨的大门上,叶剑英元帅题写的“北京鲁迅博物馆”七个大字十分醒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对着大门的圆形草坪上,几株青松傲然挺立,鲁迅雕塑坐落其中,两眼放射着犀利的光芒。我怯怯地请门卫的小战士通报一下。小战士听说我找陈漱渝老师,立刻现出几分敬意:“陈老师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学者大专家啊!”小战士告诉我陈老师刚刚出去,大约要下午才能回来。

  微信图片_20210428095503.jpg下午一点半,我又一次来到鲁迅博物馆的大门口。小战士告诉我:陈老师回来了。小战士电话通报后让我在门口等候。我静静地站在大门口,不错眼珠地盯着院内。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大门右侧的拐角处走了过来。啊!是他,是我想念的陈老师!虽然我们未曾谋面,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老师。我疾步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老师的双手,眼泪突然涌上了眼眶。老师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这时我才知道,老师已经是鲁迅研究室的主任,是研究馆员。陈老师听说我是去庐山参加全国中语会年会,高兴地夸奖我在工作上的进步。这时,进来一位年近花甲的女老师,认真地和陈老师讨论当年北女师大学潮的史实。他们静静地讲着,我默默地听着。女老师走时还十分客气地说:你这里有客人,不好意思。她走后,陈老师告诉我她是当年被北女师大开除的女学生郑德音女士的女儿。他们对学术的认真精神,对历史的客观态度,感染了我,教育了我。临走时,陈老师把他编著的《一个都不宽恕——鲁迅和他的论敌》送给我,并认真地签上:“庆丰惠存 陈漱渝”。老师还叮嘱我:“你从庐山回来,我请你吃饭。”可惜,我回来时没有在北京停留。

  这后来的几年,我们仍旧是书信往来,偶尔也有电话联系。一次我把我业余时间写的《一代伟人的情愫——毛泽东主席的三首情诗的赏析》寄给陈老师。老师来信肯定了我的钻研精神,并中肯地指出:研究不是罗列材料,贵在出新。让我受益匪浅。

  2007年,我退休了,时间富裕了。再加上儿子在北京,我每年都要去北京一两次。

  2009年正月,我第一次到陈老师家做客。

  陈老师家住在阜成门外大街的一个临街的居民楼。他家是三、四两层单元楼。三层是居室,四层是书房。居室简简单单,书房汗牛充栋。师母是一位退休的高级语文教师。陈老师把我领进他的书房。我们边饮香茗边谈以往。

  在陈老师的介绍下,我又认识了鲁迅博物馆的陈列部主任肖振鸣先生。肖先生是一位版画家,是陈老师的好朋友。我每次去北京,陈老师都带我们俩一起吃酒,一起唱歌。

  2013年,我建议肖先生到鲅鱼圈来搞一次鲁迅读书生活展览,同时建议陈老师来鲅鱼圈讲学。陈老师很愿意成行。他说,他外公王时泽早年曾经在营口港务局供事,他想看看外公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我和当地的文化局联系后。文化局正式向北京鲁迅博物馆发出了邀请。6月21日陈老师到了鲅鱼圈。我去宾馆看他,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他的新书,还有好酒好茶,他笑着说:"你好这口儿"。他指着那瓶精装的正宗北京二锅头。

  22日,鲁迅读书展在鲅鱼圈图书馆拉开帷幕。区文化局长赵瑛女士亲自主持开幕仪式。陈老师和北京鲁迅博物馆的何副馆长与区主管领导及文化局长一起为展览剪彩。开幕仪式结束后,陈老师在图书馆的大会议室为全区的青少年代表做了“鲁迅的读书生活”的专题讲座。老师的讲座,深入浅出,富有哲理而又不乏幽默,博得全场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

  讲座之余,我和图书馆的李主任陪着陈老师参观了营口港。站在墩台山上鸟瞰这全国第八大港,波涛滚滚的海面上停泊着挂着各国国旗的巨轮,码头上隆隆的机器声鱼贯入耳。陈老师指着码头说:这是外公当年工作过的地方。王时泽先生早年与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同学,留学日本又与秋瑾女士同学,并一起参加了早期的民主革命。1922年,张作霖任命沈鸿烈任东北航警处处长,沈聘任王时泽为东北航务局局长兼东北商船学校校长。抗战胜利之后又曾复出担任东北航务局局长,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前夕卸职。微信图片_20210428095520.jpg

  在营口港一号门的大门口,陈老师要我为他拍一张照片,他说要拿着这张照片向年过九十的小姨妈“交代”。

  陈老师是鲁迅博物馆副馆长兼鲁迅研究室主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九届第十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鲁迅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华文学史料学会副会长、中国丁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现代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南社及柳亚子研究会理事。他曾说对鲁迅有一个全方位的观照。“该仰视的时候就仰视(充分肯定),该平视的时候就平视(沟通交流),就是我不要匍匐着研究鲁迅,不是拜倒在他的神龛下,而且有些时候我要对他俯视,俯视不是藐视,而是我要站在当前时代的最高点来看他,看他的那些言行,历史的作为。他发表的一些观点,有些是具有普遍性的,有些只是拘于一时一事,不能普泛化,当成万世不变的准则。他写的文章,都有一个特定的历史环境,特定的针对性,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半个多世纪了,所以在很多问题上我们更应该比他看得全面一点儿,做一个深入的分析。一味地仰视或是匍匐着,那只能说明我们是没有出息的。鲁迅还是希望我们把他当成梯子,当成垫脚石跨越他的成就。”这样一位学术大家,视我辈为朋友,常常发来的那些令人在开心中又让人深思的短信,从这些短信中,我们看到了陈老师对人生的豁达态度,对社会时政的殷殷关心与深刻批判,以及他的思想、性格的与时俱进、时尚、幽默与友善。

  2017年,陈漱渝老师和肖振鸣先生共同主编《鲁迅著作分类全编》。当时,我正在北京陪老伴看病。陈老师邀我校勘鲁迅的小说和散文部分。为我提供了又一次全面细致地重温鲁迅经典的机会。我非常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校勘工作是一个非常仔细而又非常枯燥的活儿。要逐字逐句逐标点校勘比对鲁迅作品最初发表的报刊原文和200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鲁迅全集》。我贪黑起早地干了两个多月,才圆满地完成了陈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期间,陈老师一直指导我鼓励我,使我在校勘中收获了许多前所不知的知识。在陈老师的鼓励下,我先后撰写了《鲁迅小说文字微探》《从鲁迅作品看民国初年标点符号的使用》两篇研究文章。其中《从鲁迅作品看民国初年标点符号的使用》陈老师还推荐在上海鲁迅博物馆主编的《鲁迅研究》。2019年7月,这套19卷本的《鲁迅著作分类全编》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在编著后记中,陈老师写到:参加初校工作的有汤立……邵魁……等。这是对我工作的莫大肯定。《鲁迅著作分类全编》出版后特地送了我一套。还说,这是我们共同的作品。其实,我只做了点滴。

  微信图片_20210428095457.jpg2019年8月27日,我应邀去阜成门外大街的陈漱渝老师家拜会这位当代著名学者、鲁迅研究专家。他把事先签了名字的长达43万字的自传体纪实散文《我活在人间》送了我。他在扉页上写道:“邵魁兄惠存 陈漱渝 2019.8.25. ”他称我为“兄”我实不敢当。从年龄上说他是我的长兄(他1941年出生,我1948年出生),从学识说,他是我老师,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但他执意如此称呼,足见先生的平易近人,我尽管诚惶诚恐也无可奈何。同时,他又送给我他主编的《鲁迅情书全集》(中国青年出版社2019年7月出版,43万字)和载有他文章的《文史资料选辑》(第一七二期)(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主办,中国政协文史馆编,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7月出版)《文史学刊》(第九期)(中国政协文史馆编,中国文史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

  陈漱渝老师早年就读于南开大学,从师李霁野、唐弢、李何林等专家学者。他们都是鲁迅研究的奠基人,李何林先生是北京鲁迅博物馆的首任馆长兼鲁迅研究室的第一任主任。在各位先生的影响和熏陶下,陈漱渝对鲁迅研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说:《南开大学学报》是我的鲁迅研究的发祥地。(陈漱渝《我活在人间》072页 北方文艺出版社2019.7出版)《南开大学学报》为他开辟了一个专栏:叫《鲁迅研究资料》。他的早期鲁迅研究论文《鲁迅与“三一八惨案”》《鲁迅与女师大学生运动》《鲁迅在北京的教学活动》等,都是首先在这里发表的。1976年4月5日他由北京一五八中学正式调入刚刚成立的鲁迅研究室,开始了长达32年的“鲁迅饭”(陈漱渝自诩是“吃鲁迅饭”的)。他先后出版了两本鲁迅传记专著,一本是《民族魂——鲁迅的一生》。1981年8月27日至9月24日在《中国青年报》上连载,后经增补,于1983年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初版。37年来,先后由北京出版社、中国社会出版社、江苏文艺出版社、漓江出版社多次再版,先后六次再版,发行达5万余册。一本是《搏击黑夜》,文史专家孙郁评价说“本传从大量文献里,穷原竟委,杂中取真,捕捉了鲁迅精神的闪光之点。文字间汇聚了丰富的人生:在浩瀚之中,得精妙之趣;于静谧之处,听远去的足音。作者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完成了与历史的一次对话。”2016年3月作家出版社出版,迄今,重印两次,发行达1.5万多册。在纯传记文学惨淡经营的当下,可喜可贺。

  《我活在人间》是陈漱渝先生自传体文集的第三次再版。2010年8月,陈先生应中国出版集团东方出版中心的张大鸣之邀,撰写了题为《沙滩上的足迹》个人传记。之所以取名“沙滩上的足迹”,他说:“时光有如沙滩,任何人走过都会留下他的足迹。徜徉在沙滩上,也许能拾到形状各异色彩不同的贝壳,虽然没有黄金、钻石昂贵,但对于拾贝者而言,却能领略到为局外人所难以体会的乐趣。当然,赤足在沙滩行走,有时也会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扎得鲜血淋漓,然而这就叫作生命的本真状态。那伤疤就是曾经存活过的一种见证。不同人的足迹当然有深有浅,但无论深浅,都将被海风吹尽,被浪涛吹没,最终了无痕迹”(陈漱渝《沙滩上的足迹》初版后记。见《我活在人间》第437页)2016年8月,中国文史出版社为了策划“政协委员文库”丛书,再版了这本《沙滩上的足迹》。2019年4月,北方文艺出版社又第三次初版了陈先生的这本自传。更名为《我活在人间:陈漱渝的八十年》。陈先生在这里增补了“我的杂学”一章。

  陈漱渝先生说:“鲁迅研究对于我个人而言是一种‘正业’,其他研究在本职工作之外进行,是所谓副业微信图片_20210428095538.jpg,也是我的杂学。”先生所谓的“杂”并非“庞杂”,更不是“杂乱”,而是对与鲁迅相关的人物和史实的广泛而深入的研究。

  许广平是“鲁迅的同行者”(陈漱渝语),是鲁迅一生的陪伴和爱人。鲁迅曾经说过,“他跟许广平共同生活的10年当中,创作成果超过了此前的20年。”(《我活在人间》第366页)研究鲁迅当然离不开对许广平的研究。陈漱渝先生早在1978年就写出了他的第一篇研究许广平的长文《“携手共艰危”——纪念鲁迅的亲密战友许广平同志》,(发表在《南开大学学报》,后收入《鲁迅史实新探》一书。)在这个基础上他创作了约15万字的许广平的第一部传记(许广平的一生)。(1981年5月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鲁迅的儿子周海婴亲自为这部传记撰写了序言。2011年有更名为《许广平传》(《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在这部传记中,陈先生不仅搜集整理了许广平《鲁迅回忆录》(手稿本)和她的佚文《魔崇》等宝贵的文史资料,还鲜明地提出了自己对许广平的新认识新评价。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突然来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全国蔓延全球。年逾八旬的陈漱渝先生,不能出门不能讲学。但他一直没有停止研究。他参加哈尔滨工程大学的云讲座——“享·悦读”读书沙龙活动,以切身的体会,向大学生们讲授重温鲁迅经典的意义和作用。他说:一是鲁迅作品的认识意义,即把鲁迅作品当成中国社会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百科全书来读。二是鲁迅作品的现实意义,即用鲁迅的作品来针砭当前的时弊,如两极分化,精神滑坡,生态破坏等。三是鲁迅作品的普适意义,即他提倡的“诚”与“爱”,讲究信用,反对欺诈,反对冷漠,这些在市场经济的条3.jpg件下是不可或缺的道德规范。四是鲁迅作品的审美意义,即通过鲁迅作品学会“应该这样写”,“不应该那样写”。这四方面都是“无用之用”。 我们今天学习鲁迅,弘扬鲁迅精神,终极目的就是把中国改革开放的车轮沿着正确的轨道不断推向前进!(《重温鲁迅经典——在哈尔滨工程大学“享·悦读”读书沙龙活动上的讲话》)他撰写文章,探究鲁迅当年为什么没有去苏联,没有去日本。力辟各种谣传,还原历史真相。写文章阐释鲁迅作品,解读鲁迅的平常心,是非感,爱憎情。他说:应该把鲁迅研究领域出现不同见解视为一种“常态”,能从容淡定地看待,有宽厚包容的气度。如果从这种意义上理解“平常心”,那是有积极意义和合理因素的。读鲁迅作品,我认为他是是非分明的。鲁迅的爱是大爱,神圣的爱。鲁迅的憎是“公仇”,决非“私怨”。(均见《平常心,是非感,爱憎情。》)他也研究与鲁迅相关的人与事。例如:内山完造、徐懋庸、萧红、萧军、张静淑等。他每写一篇新文章,总是发来我看。有时候还发来原稿,我来给先生打字复印。我从中扩张了视野增长了知识。

  如今,我站在鲁迅故里的门前,徜徉在鲁镇街头,学习鲁迅经典的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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