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就盼着下雪。雪兒，是聖潔水，滋潤着乾渴的大地，給來年帶來豐收的喜悅。雪兒，是消毒劑，清除了病菌和濁霧，給人們帶來純淨的空氣。雪兒，是美精靈，使滿世界銀妝素裹，給江山帶來多嬌的靚麗。

　　久居北京城，這些年冬雪日益減少，厚雪覆蓋屋頂經久不化的景象，已多年未見。記得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居住在北京東城區的一間平房裏。幾乎每年大冬天，夜裏大雪落地悄無聲，早上起床，竟連房門都被大雪擁堵，打不開了。用力開門，只見一片銀白世界，剛露頭的太陽，與藍天、白雪相輝映，美艷多姿。吸幾口帶着寒意的濕潤又潔淨的空氣，真是舒暢極了。雪花就是命令！與鄰居夥伴們操起鐵鍁、掃把，馬上開始清理道路上的積雪，不久，就開出了一條通道，直通小院大門。而大街上，已經有很多人在鏟冰除雪，開闢出一條條車行道和人行道。那時，除雪車等大型車輛器械極少，掃雪就靠發動市民一起來搞，不少領導也跟大家一起，參與掃雪勞動。掃雪是一種廣大群眾的自覺行動，每個人都會全身心地投入，所以，城市道路上的積雪，很快就會清理乾淨。只有那落在房頂，或不影響交通之陰面角落裏的白雪，依然完整地保存下來，直到翌年春天，七九河開時，才會逐步化成水滴，潤澤土地。整個冬天，北京人都可以賞到冬雪的美景。而白色的雪兒，一直淨化着空氣，給京城百姓帶來健康與快樂。可惜好景不長，全球氣候變暖，北京的冬雪越來越少，有些年份居然全年無雪。有些年下過幾場雪，要麼太早，要麼太晚，不久就融化得蕩然無存。盼雪想雪，成了京城人民共同的冬願。

　　北京的雪景不少，最負盛名的當數”西山晴雪“，被列為燕京八景之一。可惜，當時本職工作繁忙，有幾年大雪後想去西山觀賞晴雪奇觀，均未如願。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從平房搬到勁松12層樓房居住。有一個窗戶朝西，從這裏西眺，沒有高層建築阻擋，在大氣透明度較高之晴日，可清晰看到三、四十公里外的西山身影。一年隆冬，大雪過後，麗日當空，碧天無雲，我正好在家，站立西窗遠眺，居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西山晴雪的絕美佳景！只見連綿的西山諸峰，在太陽照耀下，顯得分外純淨明亮，白雪在山頂上閃着迷人的銀光。西山晴雪名不虛傳。遠觀此景，比近處仰望更為寬廣，更為深厚，更為博大，更為雄渾。

　　由於氣候變異，加上大氣污染日益嚴重，近些年幾乎見不到西山晴雪了。自新冠肺炎在全球肆虐以來，北京下雪也不多。有那麼幾次，卻是來去匆匆，落地不久即融化殆盡。不過，前不久有一次降雪，量級不大，在房頂鋪上薄薄一層，似乎不想下了。接近中午，孩子忽然驚呼：爸爸快看，出大太陽了，怎麼還在下雪？我向窗外望去，果然是極罕見的太陽雪！這種天象，好多年沒有遇到了；今日又見，着實讓人驚喜。據專家介紹，太陽雪是一種短時陣性降雪，當產生降雪的雲層不厚、覆蓋面不大，使陽光從雲的縫隙間斜射地面，地面上的人類，就會看到陽光與雪花同時出現的綺麗美景，令人驚喜，讓人陶醉。中國其他地方，如上海、南京、蘇州、義烏、六安、青島等地，也都出現過太陽雪的奇觀。

　　人類的一些破壞自然規律的活動，已激起了大自然的報復。西山晴雪、太陽雪等大自然創造的璀璨美景，越來越少地光顧人間，我們必須引為沉痛的教訓。人類可以有限地部分改造自然，但絕不能扭曲自然界內在的活動法則。人類損害了大自然，必會遭到大自然的抵抗和反制，冬天缺雪就是一個例證。為了使西山晴雪和太陽雪的美麗風光常駐北京，常駐人間，我們一定要敬畏自然，熱愛自然，保護自然，與地球母親和諧共處，孝順她，滋養她，少索取，多奉獻，那麼，不僅僅太陽雪與西山晴雪之類美好冬季天象，會經常跟我們相逢；大自然的一切壯麗美景，也都將年年重現，使地球成為風調雨順、冷暖平衡、綠色宜居、萬物茁壯、充滿生機的全人類幸福家園。 

      （本文曾刊载香港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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