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童年时的一个傍晚,当夜幕还没有低垂四野时,池塘边上我独自一人无意看见了有一道美丽的晚霞。它好像一只低飞的迷蝴蝶,夸张地舞动着血红的臂膀,近了,近了——我觉得它更像在风里摇曳的红罂粟花,散发着波德莱尔式的颓废之美,但却能慰藉我此时此刻萌动怒放的生命。

  我曾走在田野上,到处都是金色的麦浪,一群麻雀叽喳地飞落,三五成群的都是收割的农人,他们刀割的皱纹里掩映着金黄色的叹息和沧桑,我一时无语。一阵蕙的风吹过,浮躁的心略感平静,却听到了附近人家有一个年轻的生命走了,简陋的车轴轧裂了淳朴梦想的肉体,肢解了脆弱的美丽和幸福,也踏碎了我记忆的时钟。从麦青到麦黄,每一个个体,终究会走过生命的奢华和彷徨。

  冰纯的白莲花,散发着绵长的幽香,用它做的香片茶颇有余味,我几乎每天下午都喜欢喝。也喜欢到黄昏去池塘看荷,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更加爱它们了。几天前的又一下午,我照例去了,还没看上几眼,啊,怎么洁白洁白的莲花咋瞬间都变成了猩红色,不,是血红血红色的,如丹顶鹤的额头,怎么了,回头一看,天呢,周围都成血海的世界……

  是火烧云,只见西天一大垛白云彩被血红的夕阳吞噬、撕裂、翻转、蹂躏,顷刻析解成万千道红光,于是整个世界立时蒙上了遮羞的红盖头,也刹那间冲开了我童年那关于血红的蝴蝶的记忆,从此我再也不想讨论那关于美丽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