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连回铁岭的第二天,我和老伴在整理老照片的过程中,发现这张老房子照片。我们把这张照片放在眼前,停下手里的整理工作,呆呆地看了半天,谁都没有说话。几天来,这张老房子照片一直在我眼前浮现,并在我心里激起串串涟漪。

照片中的这两间荒废并要坍塌的茅草房,是我们成家后买的第一个房子。这张照片是前些年我们从铁岭回抚顺清原老家时候拍下的。

现在这个老房子拆掉了,村里所有的草房都变成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但在我们的心里它却像一座纪念碑永远存在,存在永远。

这两间草房,是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东挪西借凑了800块钱买的。记得入住的当晚,我们高兴地披星戴月在外面弄栅栏,襁褓之中的女儿由太奶抱着。

当时,之所以决定买下这个房子,因为过马路就直接走进我们工作的中学,晚上可以到学校备课,方便管理所带班级。我当班主任的班级,就在东数第一个教室,从我家出来到班级不足200米。午休的时候,我坐在家里就能听到教室里的声音。冬天的时候,我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拎着用尖镐改成的斧头,到教室外面劈生炉子的木瓣。零下30°的冬日清晨,是劈木瓣最好的时机,劈得顺利的时候,“咔”的一声,木瓣就被劈开了。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够一天用的细木瓣堆在炉子旁边,值日生看到班主任老师劈好的木瓣特别高兴,很快把炉子生好了。所以,每到冬天,我们班的炉子生得最好,教室最暖和,任课教师最爱到我们班上课,因为既不受冻,也不被烟呛。也许是班级环境好吧,我们班级的班风最好,成绩也最好,时至今日,很多同学还很尊敬我这个班主任老师。

别看照片中这个房子破烂不堪,其实我们当时住的时候,收拾得很漂亮,特别是房子周围的菜园,从春到秋生机盎然,瓜菜飘香。想吃生菜,到菜园里拔两棵,从井里打点水洗洗就可以吃。想吃炒韭菜,去割两把。最好吃的是春天的头茬韭菜,根部稍微有点红,叶子很窄,也就半尺来长,和鸡蛋一起炒,真香。特别是岳父岳母来了之后,在侍弄菜的方面更是在行,两位老人又勤快,园子里菜不仅足够我们一家人吃,还经常请学校老师分享。

最快乐的是一天天长大的女儿,从会走就跟着姥姥姥爷在房前屋后转。院子中间的洋井(其实就是压水井)成了她的玩具。有一天,她一口气竟然压出三桶水,累得小脸通红。看到学校操场上有双杠,女儿嚷着要玩,可是太小够不到,一个星期天,我在自家的院子里用几根木棒给她做了一副小双杠。四五岁的女儿双杠上玩得相当好,看那时的样子,如果有教练教,说不定女儿会成体操运动员呢。茅草房,加上周围又都是菜地,经常有蛇出没,最危险的一次,一条小蛇竟然爬到炕上,不懂事的女儿不知道害怕,用手指着蛇,太奶当时吓坏了。

最难忘的是女儿1周岁那年过春节,当时生活还是比较困难,除夕晚上那顿饭,我们只做了两个菜,一个是肉焖粉条土豆干,一个是凉拌绿豆芽,一瓶最普通的果酒。因为她妈妈那年经过激烈竞争,由代课教师转为公办正式教师,特高兴,女儿刚会走,扶着炕桌一个劲儿地给我们俩倒酒。那是我们一生中最幸福最高兴最值得回忆的一个春节。正是从这个春节开始,我们确定了人生奋斗的方向,先后获得了东北师范大学函授本科文凭,女儿后来也考进了东北师范大学,一家三口成了校友。女儿如今成了大学老师,我们又投奔女儿到了大连,而且早就住上了楼房。

这张老房子照片,是我们人生起步时期乐观向上、奋力前行的真实记录,是女儿快乐童年的一张光盘,更是中国人民由贫困落后走向富庶幸福伟大变迁的历史档案。

一张老房子照片,激发一份怀旧情愫,更唤起一种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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