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于1949年参加工作,任乡妇女干部。1950年春,到青川乡作党委组织工作,负责发展党员。1951年,被调到中和乡任组织委员。1952年去省委党校学习。1953年,到县妇联任干事,不久,提升为书记。后来,她又任二区党委副书记。1962年8月,王英被调到华炉乡任党委副书记。后来人们赞叹说:“王英是延寿县第一位女书记!”


从小是个苦命的孩子

王英出生于1928年,她是一个苦出身。祖籍是辽宁省本溪,父亲年轻时在煤矿上干活,尽管拼死拼活也养不了一家人,而且随时有坍矿埋人的危险,“吃阳家饭,干阴家活”,一人下矿,全家担忧。无奈的情况下,父亲和祖父决定北上黑龙江,投奔她的姑姑家,也许还能混一混日子,使全家人有一条生路。于是,父亲扶老携幼,拖家带口,挑着挑来到了延寿县六团乡三河村。父亲在这里租种别人的地,农闲时又学着干点木匠活,就这样勉强度日。

后来她的三姑找婆家找到延寿镇,王英一家也搬迁到这里。在王英四五岁时,日本铁蹄踏入东北,东北三省人成了亡国奴。日本飞机来了,扔下的炸弹就落在院子里(位置在现在的延寿百货大楼一带),吓得人们惊慌失措。父母拉扯着幼小的她和三个妹妹,匆忙地往三姑家的地窖里跑。她现在还记得那难堪的场面:地窖里黑咕隆咚,还散发着呛人的霉味。小孩子们害怕得要命,刚要张嘴哭叫,就被大人用手捂住,怕发出声音带来麻烦。

王英的祖父小的时候在辽宁念过几天书,对教育比较重视。在王英10岁时,祖父拿着仅有的5角钱,把她送到学校上学。报名时,王英很有主见,为自己起了一个女孩的名字:王凤兰。

在她刚刚读完小学四年的时候,母亲不幸病逝了。因为王英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她的书也就读到头了,回家带她的三个妹妹。不久6岁的小妹妹和生活上唯一的依靠——父亲,相继离世,只剩下她们小姐仨,成为了孤儿。这姐仨只好寄居在她的二伯父家。二伯父不知道心疼她们,不让她们读书,只让她们干活。王英还是一个弱小的女孩,但屋里屋外什么活都得干。例如:种地时她要顶一个男劳力,赶牲口趟地,干不好,二伯父就斥骂她。

 

“有了工作真幸福”

这些苦楚,王英只有到三姑家哭诉,并且多次对三姑说:“我只想逃出这个家,领着两个妹妹去找军队,只要供我们吃饭就行了。”

这时,正赶上359旅进驻延寿,部队女干部给妇女开会,宣传“男女都一样”的道理,使王英有了政治觉悟。1947年9月,工作队来了,召集人们开会,选举延寿镇北官街妇女主任。有人说:王凤兰泼辣,有文化,她行。那时她不敢干,怕干不好。为了躲避当妇女主任就去当时的“县三中”报名上学。成绩合格被录取了。报名时,王英索性把王凤兰改为“王英”,因为她觉得原来的名字太俗气了。在学校里,王英不但学到了文化,还懂得了很多革命道理。例如:地主的地从哪里来的,地主的东西该不该帮他藏起来,农民怎样才能翻身过上好日子,等等。

在县三中念书只有三个月,王英就加入了工作队——开始工作了。工作队的主要任务就是下乡。她和另外两个女同志一起去了青川乡的兴隆镇。记得报到那天,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她们坐在大马车上,零下三四十度,手脚冻得像猫咬似的。等到达目的地时,全身都冻僵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那时,工作队没有工资,是供给制。每顿饭是一碗玉米馇子饭,一碗大豆腐汤菜,王英吃的喷喷香,并且说:“这是我自己挣来的,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有了工作真幸福!”

下乡工作召集群众开会是家常便饭。她第一次开会讲话急得脸通红,心里砰砰直跳,害怕极了;但要讲的内容总算是都讲出来了。经过几次锻炼,她就什么也不在乎了,并且效果还不错。

那时的农村工作主要是搞土改:定阶级,划成分,斗地主,分田地。还要到田地里和群众一起干农活。王英跟男同志一样,毫无娇气,泼辣工作,阵阵拉不下,工作队的同志都喜欢她,群众也都拥护她。

 

“王英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王英在青川乡工作期间,正是提倡妇女解放的时候。

青川乡新胜村有个妇女叫李广兰,是包办婚姻,丈夫拿她不当人待,经常给她气受。李广兰不想跟他过了,但李的母亲阻拦她。王英思想觉悟高,主持正义,向李广兰宣传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并向其母讲道理,开导说:“新社会了,给孩子自由吧!”王英走后,她母亲有了“活动气”,不再十分阻拦,李广兰终于离婚了,又找了一位可心的丈夫,获得了幸福。她逢人便说:“王英是我的救命恩人呀!”几十年过去了,2013年,王英去县中医院治耳朵,回来走到百货大楼前的露天长椅处,意外地遇见了李广兰。李广兰激动地拉着王英的胳膊说:“你个老王英呀,我总算遇到你了!”然后,老姐妹坐在长椅上,亲切地聊了起来。李广兰向王英讲述,是王英的好心帮助了她,使她得了个好丈夫,给了她幸福和快乐,使她生活得好了,可不能忘了大恩大德呀!分手时,俩人都各自留下了电话号码。此后,李广兰经常在女儿的陪伴下来看望王英。

1955年春天,王英下乡柳河本村,附近有个屯,屯子里有个女党员,姓齐。她向王英反映了一个情况:屯里有个小女孩,11岁,叫小金桂。没有了爹妈,在姐姐家住,由姐姐抚养。姐姐的老公公不是人,把小金桂给强奸了。王英得知后,作为妇女主任非常气愤,并感到责任重大,不能不管。于是,王英向柳河法庭庭长刘振山报告了强奸一事,强奸犯得到了惩处,为小金桂伸张了正义。

王英后来听说小金桂经常受姐姐的气,怨恨小金桂被强奸把她家给“败”了,却不去恨那个强奸犯。王英很同情小金桂,总是寻机想帮帮这个孩子。一天,王英回到县里,与没儿没女的邻居王大婶说了小金桂的遭遇,并问她能不能收养小金桂。王大婶也是个善良人,一口答应:“王英,你把小金桂领来吧,我要。”王英回到柳河,做了小金桂亲属工作,做通了。小金桂到了王大婶家可是享福了:吃好的,穿好的,还拿钱供小金桂上学读书。上学时,王大婶给小金桂起了个学名:王延光。王大婶解释说,“延”是说小金桂来到县城延寿,“光”是说小金桂从此见到了光明。

后来,王延光长大成人,还有了工作,过上了好日子。吃水不忘挖井人,她一直念念不忘王英这位好心人、大恩人。

 

再艰难的工作也不怕

王英同志不仅心地善良,工作负责,很有正义感,而且在工作中无所畏惧,雷厉风行,都说她干工作很“厉害”。

1948年年底,解放战争正处于大反攻阶段,兵源不够充足,区政府有任务,征兵支援前线。领导给王英一个兵的任务,限定今晚必须拿出来,明天一早就要送到县里。这个任务可是够吃紧的。王英来到新民村,连夜召开村民大会动员。她理论水平高,讲得有理有据,十分从容。从国家大事讲到人民翻身解放,从解放战争讲到当下后方的和平生活,详细讲,耐心讲。不到10点钟时,就完成了征兵任务。

后来在抗美援朝时期,王英又几次奉命完成征兵和担架队的工作任务。以至于上面一有艰巨的任务,公社党委书记就说:“让王英去,王英厉害!”

那是抗美援朝时期,上级交给王英一个任务——征两名女翻译送到县里,以备送往朝鲜前线。

1951年夏季的一天,县里打电话给中和区政府,要两名年轻女孩去朝鲜当翻译。中和乡党委书记刘玉臣把任务又交给了时任组织委员的王英。王英靠她的智慧和能力很快动员妥了:都十七八岁,朝鲜族。接着王英负责往县里送。这天下着瓢泼大雨,王英陪着两名女孩坐在胶轮马车上,没有防护雨具,早已被淋得刮刮透。天黑时刻,马车才走到安山乡附近的农田。这里地势洼,已经是一片汪洋,把他们隔住了。是王英大喊求救,得到好心人的帮助,淌过了水洼地。夜里在安山村住下,住的都是凉炕。第二天中午,王英把两个女孩送到了县里,完成了此次征送任务。

 

在蒙冤受屈中挺过来了

1949年,王英任职青川乡妇女主任。正在她工作热情高涨时,她发现有时开会没有她,她很纳闷。询问之后她才知道是党员会。王英就对乡党委书记说:“我也提过申请,为什么就不能入党呢?你看我还有什么缺点,请你提出来,我好克服呀,我要入党!”书记不说话,只是一笑。后来从县妇联主任(当时叫妇女队长)告诉了她其中的原委。

那个书记年纪很大,身体不好,驼背,常头痛,头上总是系着个毛巾。书记看王英也该“女大当嫁”了,人长的好,工作也很有能力,就相中了,并缠住了她。但王英不同意,觉得年龄差距大,他是个病包子。其实,王英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她的一个同学在外地当兵,来信告诉王英:“当红旗插遍全中国时,我们就结婚。”王英回信答应了,但是这封信却被书记的红人给中途截去交给了书记。书记对王英极为不满,并总是寻机报复。后来有人见着“气不公”,向县委反映了这事,并给予了解决:王英在青川入了党,然后调到长发工作。那时,王英只有一个信念:好好做人,好好工作,长志气,给死去的父母争光。

1966年开始的“文革”席卷了全国,王英同志因为工作认真,坚持原则,得罪了一些人,在“文革”中也受到了个别人的报复和迫害,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那还是“文革”前的一两年,王英因为是常务副书记,负责民政困难救助事宜。华炉乡××村的一个人要给老婆治病,需要医药费补助,他没有去找王英,直接来到县里找人,王英也并不知道这个事。后来他的老婆病逝了,他就把怨恨无辜地洒到了王英身上。于是,“文革”一开始,这个人趁机泄私愤。多次上台“揭发”王英的“罪行”。说王英不拿钱给他老婆治病,致使老婆病死了,是王英欠了他家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无中生有地诬陷王英。

这个人还借助王英超生的事大造声势,恶意中伤,搞人身攻击,侮辱人格。他用漫画的形式写大字报,画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旁边写上侮辱性质的顺口溜。批斗会上,还逼迫王英自己来读这段顺口溜。王英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口上断断续续读不出声来。更令人气愤的是,王英请假回家奶孩子,有的人故意刁难说:“她要奶孩子去,可不可以给她假?”底下的群众早已气愤不已,都高喊:“大人‘有罪’,孩子无罪,怎么能饿着孩子呢?”王英感到无比的冤屈,在她奶孩子的时候,委屈的泪水簌簌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孩子那稚嫩的小脸上,更加让她伤心苦痛。

华炉乡还有个姓×的老头,要申请开设煎饼铺子。那时受“极左”影响,上头精神是谁也不许开设,因此她没有批办。这老头,也趁“文革”报复王英,在批斗会上,老头居然挥起炉钩子打她,嘴里还说:“是你不让我开煎饼铺子,把我坑苦了。”

王英在“文革”中所挨的批斗时间最长,有七八个月,有二十多次,弯过腰,戴过高帽子,受过“莫须有”的罪名和诬陷,挨过非人的侮辱,以致于患了肝病。还是好心的群众,给她偏方,给她送绿豆和冰糖熬水喝。后来又吃了一些中药,总算治好了病,度过了难关。

1968年,县领导出于从生活上关心的角度,将王英从华炉乡调回县里,在印刷厂任厂长,由原来的正科级降为副科级,再后来副科级也不是了。1973年春天落实了干部政策,又回到了正科级,任县计划生育办主任。为了孩子“接班”有工作,这年年底王英就提前离开了领导岗位。

屈指算来,王英退休已经有三十七八年了,如今已是90岁高龄的老人。虽然是耄耋之年,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记忆清晰,表达流畅,笑声朗朗,十分健谈——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此文与王艳春、李成武二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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