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秋

　　“立秋忙打靛，处暑动刀镰，白露烟上架，秋分无生田，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1、 金色秋天

　　夏末初秋，气候宜人。大地改变了一片碧绿的颜色，由红的高粱、黄的谷子、绿的甜菜组成彩色图案。这时的劳动也是比较轻松的。土豆地、谷子地、或者玉米地里的西红柿、“红姑娘儿”、“黄姑娘儿”、“黑悠悠儿”（一种浆果，也叫“天星星”）都成熟了。那是人们夏天铲地时故意留下来的幼苗。熟透了的果实特别甜。尤其是“黑悠悠儿”，像小葡萄一样，一嘟噜一嘟噜的，吃起来很甜，还带有玫瑰香葡萄的那种香气。还有一种“黄悠悠儿”，浆果稍大，也更甜一些。和葡萄相比虽然小一点，但是不像葡萄那样，“吃葡萄吐葡萄皮儿”，可以揪下来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填。吃着过瘾。年轻人、小孩子就到地里去找这些东西吃。这些野生的浆果和“苣荬菜”一样，是多年生长的草本植物，都是连片生长。“红姑娘儿”果实很大。

　　刚刚成熟时不是很甜，有点苦味儿，要在家里放一段时间，再吃起来就很甜了。有些人就特意去采摘很多回来，用线绳穿起来，等自然熟透了，慢慢享用。秋天，你会看到：一串一串的红辣椒、一串一串的红姑娘儿、一嘟噜一嘟噜的留种的玉米穗挂在墙上或者架子上，构成了标志性的东北农家小院儿的风景。

　　小姑娘、小小子，甚至大一点的姑娘，将还没熟的姑娘儿揪下来，剥去外皮，只用里面的浆果，用手慢慢地将姑娘儿揉得软软的，用针将“蒂把儿”处刺破，形成一个小口儿。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汁和瓤慢慢弄出来。这可是细心而又耐性的活儿，性子急一点儿就挤破了。最后只剩下完整的姑娘儿皮，像小气球一样。放在嘴里，用舌头、牙齿、嘴唇配合：将小气球吸满空气鼓起来，嘴唇堵住小气球的口儿，用牙齿轻咬小气球，慢慢放松嘴唇，就会发出“吱—吱---”的长音。一个姑娘儿皮可以玩好长时间。     

                               

　　2、 初秋

　　这时节，妇女们就忙着将家里的旧衣服、被褥拆洗、上浆、翻新。所以，这个季节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一片“乒乒乓乓”锤棒槌的声音。真是“秋高气爽农妇累，无处不闻棒槌声”。

　　家里头有老太太的，就负责照料孩子。这孩子也许是自己家的孙男弟女，也许是邻居家的孩子，义务帮助照顾。时间长了，孩子烦了开始哭闹，老太太哄孩子自有办法：拉着孩子两只手，一拉一推，能够出口成章:“小猪倌儿，哭咧咧，南边打水是你爹。你爹戴个红缨帽儿，你妈穿个钩钩儿鞋。钩钩儿来，钩钩儿去，钩钩儿一颗大白菜。又好吃，又好卖，卖了钱，做买卖。买卖沟，沟没底，买个笔，笔没头儿。买个牛，牛没角（甲），买个马，马没鞍，打发小姐上西天，西天一窝兔，扒了皮，穿皮裤”。“扯大锯，拉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甥也要去，家里煮个鹅蛋屁，蒸不熟，煮不烂，急得小外甥一身汗，一---身---汗！”。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转移，哄一会儿，也就不再哭闹了。

　　瓜菜也都该采收了。新鲜的只能吃完一小部分，大部分是吃不完的，就要做成干菜留到冬天、来年春天吃。家庭妇女带领家里的小姑娘、小小子，一齐上阵。形象地说，就是将家庭的“二线兵力、三线兵力”，全部投入战斗。将豆角用剪子剪、用刀切，加工成豆角丝，凉干了收藏起来。这是干菜里边最好吃的品种了。来不及加工成豆角丝的豆角，就稍篜一下，凉干保存。还有一种豆角，收回来后，不知为什么，要用草木灰和成的泥拌匀凉干收藏，这样加工的干豆角，也挺好吃的。

　　西葫芦，我们也叫“角瓜”。大人用专门的刀具，孩子把镰刀按一定角度固定在桌子上，就成了一个旋刀。把角瓜去皮去瓤，一切两截形成两个小桶，扣在桌面上旋转，长长的角瓜条就源源不断地旋出来了。晾干以后编成麻花辫儿，储藏起来。孩子们很高兴做这件事，觉得很有趣：看谁旋出来的角瓜条儿最长。

　　要说最具艺术性的要数茄干的做法：将一只带把儿的茄子两面均匀打上花刀，用手拿着茄把儿一提，那茄子就松散开来，但是，散而不断，每一根条儿都是若即若离，煞是好看，这叫花茄子。大忙季节，谁有更多闲工夫玩儿艺术呢？仅仅做一少部分，更多的是那种大路货：将茄子切成片儿，用白面拌匀，拿出去凉干，也就完了。

　　各家各户都利用各种资源和时间，尽可能多地储备干菜。“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荞麦”。二伏种下的白菜，这时长到十五厘米左右高了，就要进行最后一次间苗。间苗拔下来的小白菜，挂在不见阳光的地方阴干，存起来，冬天炖土豆吃,感觉还是很细嫩的。

　　“人老猫腰把头低，树老焦稍枝叶稀，茄子老了一包籽，黄瓜老了抽抽皮。”夏天吃不完的黄瓜，到了秋天一个一个地都变成老黄瓜，外皮由绿色变成了酱红色，也粗糙起来，没人吃了。偶尔去掉皮和籽，用来做汤，味道有点酸。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削掉老皮、去掉瓜籽，也旋成细条，凉干，编成麻花辫，留到以后烧汤用，味道就变得很鲜美。

　　做完了干菜，又开始腌咸菜。主要原料是芥菜疙瘩、芥菜樱子。还有少量的小嫩黄瓜、小嫩豆角、等等。腌咸菜的老汤已经不知用过多少年了，每年都要补充茴香等香料熬一次。用它淹出来的咸菜颜色是紫红色的，味道也好。最好吃的咸菜是酱菜。将罢园的小甜瓜去除瓜瓤、小嫩黄瓜、小嫩豆角、芹菜叶等原料，用纱布包起来，放进酱缸，就变成了带有酱香的酱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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