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月16日,电影《你好,李焕英》总票房已突破20亿,成功打破刘若英《后来的我们》13.6亿的记录。贾玲也因此成为了中国影史票房最高的女导演。

       有人说,疫情当下,又正值春节期间,拖家带口的闲着也是闲着,酒足饭饱逛逛电影院,看看这类家庭剧当是首选。也有人说,还原生活,简单呈现,感情真挚、纯粹,没有太多套路,笑点和泪点并存,也是吸引人的关键。以上,或许都是有的吧?何况还含了穿越时空的元素,迎合了“弥补缺憾”情愫。但片中看似雷同的“穿越”的情节,却又比当下风靡的架空类穿越高明了许多,更符合主人公愧疚之余替亡母达成心愿的形象,也显得真实、感人并贴合观众的心理需求。

       从这个意义而言,这部片子适合很多人看,无论是青少年,还是人到中年。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在。当我们在生计里马不停蹄奔忙之时,是否也有如此多的像贾玲之于“李焕英”的“遗憾”:因为“没忙过来”、“没来得及出息”、“想给父母最好的”,偏偏忽略了父母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父母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孩子?

       生活中有没有执念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我不清楚,但起码电影里的“李焕英”不是。无论是在现实情节还是穿越情节里,她强调的自始至终都是一句:希望女儿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事实上,俗世烟火里,未尝不是如此。父母之爱子,真相只有一个。剥开层层迷瘴去看,统不过希望他能立足于世,快乐活着而已。我相信,贾玲对其母亲的解读也该是如此,否则,如何能导演出如此打动人心的电影?正所谓:世上有,戏上有。这是贾玲的处女作,也是她的人生体验。

       想起从前开过的一次家长会。我给每个家长发了张卡片,让他们在正中间认真写上孩子的名字,再郑重其事画个爱心包裹这个名字,代表着父母对孩子的守护。随后,让他们贴上对孩子的各种期望,诸如:“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家财万贯”之类。但接下来我却又让他们只能保留一、两个心愿,必须舍弃其他的“期望”——父母门在万般纠结之后,几乎无一例外留下了“健康”“快乐”这类最简单也最朴实的愿望。

       像电影里的“李焕英”。顽皮的玲子闯了多少祸,都是母亲不厌其烦收拾烂摊子,不单收拾烂摊子,还总是笑着安慰女儿,说她已经很棒了,年纪小才会闯祸的云云。包括告诉女儿:“咱年纪小为什么还能跟哥哥姐姐们一个班呢?因为你聪明。”

       特别是女儿用假的录取通知书并曝光于人前时,“李焕英”依旧没有因“面子尽失”而苛责女儿,她用一个母亲的包容来护佑女儿成长,给她最好的人生观、价值观引导。包括女儿喊妈喊不答应,索性大喊“李焕英”的时候,那代表着某种对等的人格和自由,更代表着一个母亲放低的身段和包容。她,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你好,李焕英”,这个片名,忽然就生动、鲜活了起来。

       那么,影片所传达的,是否仅限于此呢?我看倒也未必。

       如是为着女儿填补所谓母亲的缺憾,或者仅仅是给女儿传导人生观、价值观,又何须要“李焕英”同时穿越的情节设计?难道仅仅为了告诉女儿,她还是愿意选择初心,尊重最初的爱情,与她的父亲携手生下女儿,过一辈子贫寒的生活?

       抵近剧情结束有一个反转,也就是这个反转,直击人心,让人潸然泪下:原来穿越的,不仅仅是女儿。母亲陪着女儿来了,却又配合女儿“表演”,帮女儿完成各种“弥补”的戏码。世间最动人的不外如此了:一个人明知道你的拼命努力的方向,还要假装不知情同样拼命努力地不遗余力地配合着。

       因此“李焕英”才在看见女儿的“表演”时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包括她施展小诡计、小算计为母亲买来第一台电视,想要帮助母亲赢得“一个大好处”而四方游说奔走,想要改变母亲命运试图促成另一段看似更好的情缘,以及为了哄母亲开心不惜冲上台救场演绎二人转,……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终究,这一切结束了。或许母亲是看累了,不愿女儿再累下去,也或许母亲车祸后的身体早已羸弱,支撑不了她对女儿的陪伴。所以,“李焕英”以一纸婚书和飘然离去来结束。没有太多哀伤,反而近乎唯美和浪漫,还原爱情的纯净和美好。那,才是生活本该有的样子,哪里需要“遗憾”呢?

       然而,片子还没结束:玲子在准备回到现实之前,抚摸洞洞裤膝盖部的卡通人物时,忽然想到“李焕英”还不该懂如此打补丁(那是玲子小时候顽皮经常弄烂裤子母亲练出来的小技能),才意识到“李焕英”也是“穿越”而至时几乎崩溃:原来,她什么都懂,她什么都明白。她只是在不遗余力地配合女儿,完成女儿想要弥补母亲的心愿。

       剧情到这里被推向了高潮。女儿是个好女儿,她感恩惜福,穿越到旧时光,只为了心底的愧疚和遗憾。但“李焕英”,才是那个最值得骄傲的人啊!在女儿从空中飞落而下时,她本能喊出“我宝”,第一时间飞奔去接,此后更是各种配合——包括剧末她携爱人飘然离去,何尝不是为了告诉女儿,她是无悔人生的呢?那么,女儿该放下心结了啊!太多的愧疚、牵挂,会让亡者疼痛、不安,又怎能忍心踏上去往天国的行程。

       这个片子的另一层涵义,忽然就懂了。有一种幸福,是:幸福着你的幸福;有一种快乐,叫:快乐着你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