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是桑科榕属木质藤本植物,虽然不是第一次写,但还是很陌生。交通发达到南北早已经“通衢”,但我这个北方佬在南方的日子没有注意过薛荔,因为那时我没认真读过《楚辞》,知道薛荔是因为写《楚辞》中的植物。

  第二次写薛荔,对薛荔并没有进一步的了解,只好搬出第一次的资料聊以遮掩我的孤陋寡闻。

  我先入为主的认为它是高大的乔木,就是上了它名称中“荔”的当,以为薛荔和荔枝都有“荔”,至少应该和荔枝一样是乔木,荔枝是无患子科荔枝属,但薛荔已经说了,不仅不是乔木甚至不是灌木,而是藤本植物,和荔枝完全不搭界。那就别再和荔枝纠缠了,径直回到薛荔吧。

  薛荔还有个名称,木莲,更实用的名称是凉粉子,就是说薛荔的果实可以制作凉粉,看到这里我两眼顿时放光,我吃过很多种凉粉,红薯粉、土豆粉、荞麦粉,就是没有吃过薛荔凉粉,那会是怎样的滋味呢?期待中。

  薛荔的果实也很有趣,像是倒着的莲蓬,它的叶子和藤可以入药,功能是:“祛风,利湿,活血,解毒”。

  我感兴趣的是薛荔这样的植物还出现在鼎鼎大名《红楼梦》薛宝钗的蘅芜苑里,她的院子里种了杜若、蘅芜、茝兰、清葛、金簦草、玉蕗藤、紫芸、青芷等等植物,其中就有薛荔,贾宝玉在诗中就提到:“蘅芜满净苑,萝薜助芬芳。软衬三春草,柔拖一缕香。”此一刻,我想到薛宝钗的蘅芜苑里看看薛荔以及杜若、蘅芜、茝兰这些在《楚辞》中写过的植物。

  既然是在《楚辞》中知道薛荔的,不举其中写到薛荔的例子没有道理。《楚辞》有八次提到,就选我感兴趣的《山鬼》为例吧。

  《九歌·山鬼》(节录)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大意:

  好像有人从山的弯处经过,那是我身披薜荔腰间系着松萝。

  含情脉脉巧笑倩兮,你爱慕我的姿态窈窕婀娜。

  我驾着赤豹出行后面跟着花狸,辛夷做车桂枝为旗。

  我身披着石兰腰系杜衡,折一枝芳香花朵送与我思慕的人。

  这是一个很野性的女子形象,能够缠绕的薛荔、松萝披在身上,赤豹和花狸同行,那是怎样的恣意潇洒,呼啸自由啊。

  屈子喜欢薛荔,他多次提及,但后世人用的还是不多。即使到了大唐写薛荔的人也不多。

  宋之问的《早发始兴江口虚氏村作》诗提及薛荔 “薜荔摇青气,桄榔翳碧苔。”此首诗已经在“桄榔篇”用过,按下不提。再有就是柳宗元的《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洲刺史》提及了。那就别无选择的说一说吧。

  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洲刺史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这是柳宗元一众革新派被贬,各到自己的任所后,柳宗元写给他们的诗。

  柳州城楼很高,我登高望远,能看见极远的地方,海天一色挡不住我为国忧思的茫茫愁绪。风大雨急,打在高洁、坚韧的荷花、薛荔身上,就像你我的处境。我不由想念你们,可是山重水复,道路遥远,我们一同来到这荒蛮的“百越文身”之地,就连音讯也难以传达,心情怎能不沉重悲凉呢。

  柳宗元正是用了屈原关于薛荔和荷花所具有的美好情操,就是屈原在《离骚》中描述的:“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这样的美物却是在疾风暴雨中的,不是柳宗元和他朋友的写照吗?

  所以,柳宗元诗中的薛荔与其说是风雨中的薛荔,不如说更是文化意义上的薛荔。这样的薛荔是高洁、不屈。这样说来,我对薛荔更增加了好奇和向往。暗自里又不敢把想吃薛荔凉粉的心明目张胆的冒出来,这种想法和柳宗元的薛荔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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