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是蔷薇科桃属的落叶小乔木,原产中国。《管子》、《尚书》、《韩非子》、《山海经》、《吕氏春秋》等等都有记载。《礼记》中把桃列为祭祀的“五果”(李、梅、杏、枣)之一。

  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在“种桃柰第三十四”中讲了桃子的很多品种,及桃子的种法。

  《诗经》中当然也有桃子,就挑我喜欢的《周南·桃夭》分享诸君吧。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树枝叶茂盛,桃花娇艳夺目,枝头硕果累累,姑娘今日出嫁,定让家庭美满。

  多美的日子,多美的愿望,桃花当日,姑娘当龄,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桃之幸?女之幸?这样的桃多美,这样的女子多美,我喜欢这样的桃。

  还有一种桃,是你意想不到的桃,表示“同志”感情的,叫“分桃断袖”,放下“断袖”不讲,就说“分桃”,最早出自《韩非子·说难》:“弥子名瑕,卫之嬖大夫也。弥子有宠于卫。卫国法,窃驾君车,罪刖。弥子之母病,其人有夜告之,弥子轿驾君车出,灵公闻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犯刖罪。’异日,与灵公游于果园,食桃而甘,以其余鲜灵公。灵公曰:‘爱我忘其口味以啖寡人。及弥子瑕色衰而爱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尝轿驾吾车,又尝食我以余桃者。’”

  意思是,弥子瑕是卫灵王的宠幸。弥子瑕驾着卫灵公的车出去,卫灵公说他孝顺母亲,甘愿冒断足之刑。又一天,两人一起游果园,弥子瑕把自己吃剩的桃子给卫灵公吃,卫灵公说他是多么爱我呀,吃到甜的桃子不愿意自己独吃就分给了我。后来,弥子瑕色衰爱弛,以上的两点就成了罪过。结局不用说了,死。

  当然关于桃的故事很多,从成语就可以看出来,比如,投桃报李、桃李满天下、桃李争妍、桃李不言、李代桃僵、艳如桃李、夭桃秾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二桃杀三士、人面桃花、世外桃源、桃红柳绿、杏脸桃腮。

  桃的故事再多我们还是要到唐朝看看,那时的诗里是怎样写桃的,知道会很多,但多到数不胜数,那是桃花纷飞的飘落,任我挑来任我选。

  李白写到的桃就很多,只列几句,剩下给别的诗人。

  李白《古风》(其三十一)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

  李白《梁甫吟》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费二桃。

  李白《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若待功成拂衣去,武陵桃花笑杀人。

  李白《江夏赠韦南陵冰》昨日绣衣倾绿尊,病如桃李竟何言。

  李白《赠汪伦》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李白《寄东鲁二稚子》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

  李白《寄东鲁二稚子》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

  李白《寄东鲁二稚子》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李白《寄东鲁二稚子》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

  李白《山中答问》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不能不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真是因一诗成名,他的故事我写了好几次,现在还写,因为这是唐朝的“人面桃花”。

  话说春和景明,风和日丽的长安城南,应试的崔护公子正在一处村庄游玩。看到桃花盛开,蜂蝶飞舞的一家农舍,兴许是口渴,兴许就是受桃花吸引,敲门而入。接待他的正是冥冥中安排的美少女,不由分说,多情公子,怀春少女就一见钟情。水喝了好几碗,再也喝不下去,不得不告别的时候,依依不舍,终于告别。

  第二年,崔护旧地重游,还是那个时节,还是风和日丽,那处房舍的桃花依旧,蝴蝶依然飞舞,门扉却紧紧闭锁。多情人崔护万分惆怅,惆怅之余,赋诗一首,就是那首让他名传千古的“人面桃花”。

  那美少女外出归来,看到题诗,知道错过了公子,一年的相思顿时因错过而奔涌,于是病倒,进一步绝命。

  不死心的崔护,隔日再来,迎接他的竟是这样的场景。桃花掩映下,面色苍白的女子已经没有气息,只有悲伤的老父亲哀哀哭泣。

  崔护见状,悲痛欲绝,大呼 “我来也!我来也!” 几声之后,那美少女居然醒转,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后面的情景就不用说了,两下里人面桃花相映红了。       

  至于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就不说了,妇孺皆知。

  再说一个有故事的。杜牧的《题桃花夫人庙》: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

  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桃花夫人的故事很长,《左传》就讲过,汉代刘向的《列女传》也讲过,只不过他们讲的角度不一样,内容也有区别,我宁愿相信刘向的,那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桃花夫人就是息妫,息国国君夫人,长的面若桃花,于是就被惹祸了,先是蔡国国君看上她,后来楚国国君看上她,并因此蔡国灭,息国灭,桃花夫人息妫成了楚王的夫人,心情不好,因为她心里装着原丈夫息君,趁楚王不注意,偷偷见成了门卫的息君,表达了“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的决心,自杀身亡,息君紧随其后。

  《左传》则不然,分歧在桃花夫人进楚宫是心情不好,但只是三年不语,还为楚王生了两个孩子,而且还比楚王活的时间长。

  不讲二者的区别,就讲不了杜牧的这首诗。因为杜牧取的是《左传》的意思。唐朝时还有纪念息妫的“桃花夫人庙”,一定是赞颂息妫的“节烈”,取的是刘向的意思,刘向就把息妫列在“贞顺传”中。

  杜牧是在参观了桃花夫人庙之后写的这首诗。

  楚王好细腰那是出了名的,就是在那个宫里,桃花几度春,桃花夫人默默无言,也是几度春。就是因为她息国竟然灭亡了,但她却还在楚宫里做着夫人,不过是从息夫人变成了楚夫人,再想想晋朝富豪石崇的宠姬绿珠为了报答石崇对她的宠爱,坠楼而死,可怜啊。

  分明是讽刺桃花夫人没有像绿珠那样以死明志。其实刘向在心里就希望息妫是这样的,所以他就为息妫编了这样的结局,至于历史的真实,如《左传》那般,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桃花夫人就这样在人们的纠结中一直存活了数千年。

  原本想在这里结束唐朝的桃,但以这样悲剧色彩的故事结束不是我喜欢的方式,那就把刘禹锡拉出来结尾吧。

  《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前度李郎反复来,梦回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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