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北京一家人

  每年的七八月,是大连这个海滨城市的盛大节日。炎炎盛夏,外地来旅游,避暑的人们蜂拥而至。车船票紧张,酒店旅馆爆满,各大景点人头攒动,海滩上像煮饺子似的人满为患。

  小店来了一家北京人,老老少少11口。

  一长条脸的中年男子询问到老虎滩极地馆的路线。我告诉他换乘车方式,同时介绍一下免费接送的服务项目。

  是这样的,离小店不远,一小俩口有台中巴,可能与几个景点售票处有些关系,他俩与周围几个旅店协作,可以免费接送客人到各景点游玩,他们则赚取团体票与零售票之间的差价。

  第二天早晨,中巴开到楼下,谈好了几个人买票,买什么样的套票等等,送这家人走滨海路到了老虎滩。

  谁知,下车后,这家人不参观景点,随意散逛去了。司机让他们买票,却耍起无赖:“不是免费接送吗?”

  于是争吵起来。无法,司机让他们拿出十元二十元汽油钱来。这帮子首都公民一毛不拔。气得司机骂了起来:“北京人都这么个德行!”

  于是,这家人义愤填膺了。老老少少齐上阵,誓要为北京人的德行恢复名誉。

  几个小孩子睁大着眼睛,一声不吭,看着大人们在争吵,学习着将来的生存技能:怎样冠冕堂皇地占了便宜,还理直气壮。

  一代新北京人在成长。

  一大早,司机接送客人的业务正忙,不能总在这耽误时间,只好恨恨地走了。

  事情没有完。

  当晚,这家人忽然大部分坏了肚子。频繁地跑卫生间,上吐下泻。有两位实在支撑不住了,半夜打的去医院挂吊瓶。

  里里外外花了300多元。

  第二天,大家都没有出门,在房间里休息。只有几个孩童好得快一些,在门前玩耍。

  说是当天中午在老虎滩公园前一个正规的室外饭摊,每人吃了碗面条,面条里面是海鲜汤,有了点味儿,可能中毒。

  没有兴趣去帮助他们取证、索赔。坏坏地想起一词儿:报应不爽。

  临走时,告诉我们,他们还会来大连玩的。

  不太想再见到他们。


  四、 臭人

  夏末秋初的一个早晨,进来一位胖汉。不到一米八的个头,体重在200斤以上。头发向两边分开,然后向上卷起,颇有艺术家的风范,或是巴尔扎克笔下那种英国老年绅士的派头。眼皮有些松耷,嘴唇肥厚。提着一个塑料袋。说话细声细语:“有房间吗?”

  “几个人?”,“我自己。”

  内蒙人,汉族,身份证上的年龄是28岁,面孔像40岁,拖沓的步态接近花甲。

  安排在一个四人间里,同住的还有两位出差客人。

  第二天,那两位客人结帐退房时嘟哝一句“脏”。

  大房间里只剩胖汉一人。

  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好象是这胖汉身上。第三天,味道有些加重。我们善意地提醒“咱们的洗澡间24小时开放。”他点点头:“知道了。”

  胖汉大概感觉比较满意,一下子交了10天房费。

  中午天气比较热,他只穿条裤头,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窗户大开,风扇"嗡嗡"地开着。一股恶臭弥漫整个房间,好象某个角落有堆大便。

  已经住进来了,不能因臭撵人,那叫歧视。

  我们把这房间朝向走廊的门关紧,等着这伙计退房。

  又续交房费,一次10天。坏了,要安营扎寨了!

  走廊对面有一个小单人间,住进一浙江客。第二天就给我们提意见:空气不好。我们抱歉地告诉他,是那房间的客人体臭。

  有体臭的人我们见过,程度如此恶劣的闻所未闻。

  都说南方人聪明,这话一点不假。那浙江客人当天下午就在房间里摆起了香案,接连烧了三天香:求神驱味。

  香气弥漫在走廊里,小店有了佛堂的味道。

  看房的客人走过胖汉门前,每每皱鼻:“什么味儿?”然后东张西望一通。

  人们对于异味有种奇怪的反应:凡闻到难闻的味儿,不但不赶紧屏住呼吸,反而还要多吸几下,说声“臭!”然后再捂鼻。

  胖汉有自知之明,讲话时,有意识地离我们远一点。

  胖汉也需要爱情。用小店的公话泡妞,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那甜言蜜语,那柔情蜜意,那关怀体贴,简直让人受不了。想象不出,姑娘与他呆在一起是怎样的感受。

  整整住了一个半月。这期间,只有一个吉林客人在里面住了一宿。没什么反应,还说挺好——重症鼻炎患者。

  终于退房了。

  服务员戴着口罩,把被褥,枕头全部扔到垃圾箱里,(10分钟后就不见了,真有不嫌其臭的家伙)木床放在阳光下暴晒两天,窗帘放在洗衣机里,加大洗衣粉剂量,连洗两遍。开窗一个星期放味。

  还是臭!

  弄不清这气味残留在什么地方。地面是瓷砖的,墙面与天棚是乳胶漆的,床铺、茶几等全部检查一遍,没有遗留的污秽,难道还能侵入到电视机里?

  有人给我们出一高招:喷香水。

  花10元钱买来一筒茉莉香味的香水。先关紧门窗,满屋喷起来。过一小时再开窗放味,希望香气与臭味同归于尽。

  如此这般地倒弄了四五天,香水喷没了,臭味依旧。加上这劣质香水的残留,愈加难闻。

  没有什么办法了。窗户始终开着,通风换气。有一个月时间,让房间空着,我们不想留给客人不好的印象。

  臭味终于慢慢稀释了。

  一天,来了一位打工模样的中年人。我们以很低的价格让他住了进去。(看人下菜碟,没人能免俗)第二天观察这伙计的反应。

  还好,他没说什么就结帐走人。

  过了一个冬天,那臭味才全部消失殆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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