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桂琴的《河东河西》,使我想起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陈彦的《装台》,看着主要人物修顺奇和方大群,脑海里便浮现出骆驼祥子和虎妞、刁大顺和蔡素芬。阅读中人物的命运时刻牵动着我的心,一天十几集看下去,直到头晕眼花,仍爱不释手。细细咂摸个中的滋味,我认为值得品味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贴近百姓生活,激励健康向上

近些年,文艺市场有的受市场万能观念的影响,把票房、码洋、收视率作为判定文化产品优劣高下的唯一标准;有的把恶俗当有趣,视腐朽为神奇,用抄袭模仿的浅薄文化来迁就“快餐时代”;有的创作中弥漫着以金钱、欲望和声色之娱为目的的庸俗化倾向,渲染极端利己主义观念;有的采取偏激的态度歪曲历史、躲避崇高、戏说经典,肆意宣扬历史虚无主义和文化虚无主义等等。这些问题不仅影响着文艺市场的健康发展,而且影响着社会精神生活的健康向上。

其实早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毛主席就明确提出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文艺不能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迷失方向,不能在为什么人的问题上发生偏差,否则文艺就没有生命力。十九大政治报告也明确指出:“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守中华文化立场,立足当代中国现实,结合当今时代条件,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协调发展。要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坚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铸就中华文化新辉煌。”

宋桂琴的长篇小说《河东河西》同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著名剧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陈彦的小说《装台》一样,都反映了底层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风俗习惯,展示了老百姓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苦辣酸甜,展现了大众的生老病死,变化发展。《河东河西》如荡涤文艺市场浊流的一缕拂面清风,对特定时代的恋爱婚姻,计划生育,农村城市化等问题,进行探讨和挖掘,引领人们净化自身,净化生活,促使人们回首历史,理性思考,科学判断。

作者笔下的人物都是鲜活的平民百姓,小说既赞美了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积极向上、工作认真、能力超强、修美漂亮的修顺奇和感情专一,踏实肯干、质朴实在的方大群纯朴浪漫的爱情,也否定了两人前期各自 “无爱”的感情纠葛——修顺奇和外表帅气、内心自私的战必胜,方大群和痴情的小香儿。既讴歌了感人至深的河沿儿村修、方两家隔河相望的父母亲情、修家姊妹的手足之情,也赞颂了修顺奇与马小兰心心相印的友情。既讲述了修顺奇与曲华、田云芳、石队长、张强的计生管理乡土情,客观反映了与同村医术水平浅薄、偷生被罚、以后可能成为亲家的迟晓霞由远及近的特殊乡村情,也叙写了与尖嘴猴五婶、烂菜帮子夏末末二位长舌妇撇不开的邻里之情。既揭露了逃避计划生育、想偷生孩子的远方大哥大嫂,也鞭挞了借婚(修顺奇弟弟)生子者吴靖的令人唾弃的行径。还反映了儿子方佳奇所在学校无赖学生拦路抢劫,副校长是非不分推卸责任的丑恶现象。

二十多个主要人物,围绕修顺奇和方大群的生活延展,主次分明登场,构成河沿儿村及所在城市的众生相,共同演绎了上世纪发展到今天的农村风貌,而这里主人公的生活、工作和学习,积极向上、健康发展,引领社会风气和潮流,始终是主旋律。


 小说以小见大,故事折射社会

《河东河西》以修顺奇和方大群相恋相爱相守,折射二十世纪计划生育前到现在的社会大事和时代变迁。整个故事以纵线牵动横线发展,以修顺奇与方大群相恋相爱相守的纵线牵动双边的家庭、邻里、单位,朋友、同事、亲戚、孩子的成长和恋爱,从而折射出历经多年战争创伤,政治渐趋稳定,经济开始复苏、科技水平落后,国内人口自然激增,国家只能采取凭票购物、实行计划生育的社会大事;折射出改革开放后部分农村青壮年外出打工,老小守土,寂寥凄凉、土地荒芜的农村现状。

纵横交错的思路,不仅拓展了小说内容,也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使整个小说故事成为北方农村变迁的缩影。

小说情节看似顺风顺水,其实行进中波澜不断。“寡妇年”的谣传,提出了问题,推动故事情节展开。在母亲唆使下与小香儿恋爱,又在母亲逼迫下与小香儿分手的独生子方大群,长相一般、个头中等、性格不温不火,脾气不急不躁,人堆里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听命母亲不断相亲,心里却时刻以修顺奇为标准。老方头家里没有高个,却希望独苗方大群能找个大高个的儿媳“改良品种”,让自己有生之年能抱上白白胖胖结结实实的大孙子大孙女,长大了都个头魁梧,亭亭玉立。并且老两口都希望儿子儿媳能多生几个,使方家人丁兴旺,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以消除方家因方母生病、儿子独生的顾虑和寂寥。这就为后面方大群与修顺奇相恋埋下伏笔,也为修顺奇负责乡镇计划生育工作、带头落实计生政策带来了冲突和矛盾,当然也为修顺奇善于处理问题的能力提供了展示平台。

修顺奇个头高挑,腰肢婀娜,甩着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笑一双酒窝,又是高中毕业。六个姐姐嫁到县城,使修顺奇一直梦想离开山村,变成城市户口。初恋战必胜,城市户口,长相帅气,父母都是干部。修顺奇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倾尽所有的感情与战必胜相处。结果六年后,战必胜却在酒桌上说出“朋友是手足,女人是衣裳”的话来,把修顺奇当成征服女人、显示他老大地位的砝码,甚至与邻居女孩发生关系,满足其禽兽需求,极大地伤害了修顺奇,也骗子般的嘲讽了修顺奇的真诚付出。修顺奇只好悔断情肠结束这不懂爱的恋爱。但修顺奇自尊心受到强烈刺激,战必胜像钢针一样深深扎在心里,只要想起这段生活就会痛苦万分,悔恨交加。

方大群、修顺奇,看似极不般配,却在风雨交加救助中插出了爱情火花,走在了一起,并相爱相守。二人的结合,牵引出方、修两家的父母和姐弟等人物以及修顺奇弟弟老八的恋爱和婚姻,反映了当时一些农村姑娘,年岁渐长,恋爱和婚姻由理想虚幻转为务实求安的社会现象。

随着两人孩子即将出生,正逢国家推行“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从而有计划地控制人口”的政策,就引出了村里方队长和计生工作者田云芳、曲华,赤脚医生迟晓霞及修顺奇和他们的关系。修顺奇晚婚晚育,虽然没有父母辈生养五六个、甚至七八个的思想,但还是难以接受独生子女政策,所以对填独生子女表,领取计生用具,反应不积极。

孩子出生,生病住院,引出病房里冷漠的夫妻和山村村民。既反映了城市家庭夫妻不和葬送后代命运,也反映了落后山村农民的贫穷浅薄和野蛮。

全国恢复高考,方大群、修顺奇错过了大好时光,但不甘心落后,为了梦圆大学,修顺奇在方大群积极鼓励支持帮助下,克服劳动、哺育孩子与进修学习相冲突的矛盾,三年圆了函授大学的梦想。中间因为成绩突出就被抽到镇政府负责计划生育,全家人也由农村户口转变为城市户口。方大群也由翻砂工进入贸易公司,当上了货运司机。修顺奇好学上进、认真负责,善于处理矛盾和问题的作风得到进一步表现。之后,她率先结扎,带头号召,牵引出全镇计生工作的开展和落实,引出了军婚家庭躲避藏匿偷生孩子,公公、丈夫被降职罚款的迟晓霞;引出了计划外怀孕索要实惠的夏末末;也引出重男轻女为逃避计生严查、偷生孩子的远方大哥大嫂;甚至还引出借婚生姐夫孩子的吴靖,由吴靖又引出她多病姐姐和姐夫的异常婚姻。老八和吴靖的结束,又引出马小兰与老八的婚姻。二人的生活还牵引出邻里尖嘴猴五婶、马小兰嫂子夏末末两个长舌妇的滋扰。这组关系和故事,以十多个人物和一些典型事件,展示了国家计生时期的种种现象,可以说这段生活是当时农村社会的缩影。

儿子方佳奇,成长升学,暴露出方家父母对独生孩子溺爱,使孩子低能的问题,自然也引出修顺奇送孩子上幼儿园,进城上学,扭转负面影响的经历。成长中方佳奇遭遇学校高年级学生抢劫,引出不辩是非、推卸责任的副校长和混混学生,使得修顺奇义愤填膺,出手教训了副校长和混混学生,也使社会发展中学校一些负面现象得以暴露,修顺奇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性格也尽情展示。

退休后,修顺奇重回河沿儿村生活,感慨现在的农村,熟悉的老人们大多离世,年轻人多数外出打工或搬迁进城,农村土地荒芜,村里寂寥和凄凉。眼前的一切使修顺奇渴望河沿儿村繁盛发展。

儿子方佳奇工作、恋爱,又牵引出战必胜的不觉悟和迟晓霞女儿超生的优秀,并预示了儿子的婚姻方向。

整个故事,看似波澜不惊,却是处处暗潮涌动。生活的真实展示,是人生的主要历程,更是社会发展的过程。结尾戛然而止,让人犹如读王维的田园诗,含蓄隽永,回味无穷。


心理描写细腻,人物特征鲜明

心理描写是深入人物的灵魂内层,将各色人物的不同灵魂通过或内心独白、或梦境心态、或幻想心境的不同形式在读者面前将人的灵魂展示出来,有利于读者在更深层面上了解人物的"真、善、美"和"假、恶、丑"。人物也就变成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生生的人,也就可能成为文学画廊中艺术魅力永存的"这一个"。

作者宋桂琴善于捕捉生活的细节点滴,善于深入挖掘人物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展现人物的矛盾和痛苦,幸福和欢乐。甚至不惜运用反复排比,细致再现人物内心的矛盾冲突,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

比如第四十五集,方大群对于前期恋人小香儿的勾引和纠缠,行动上难以自持,梦境中与小香儿亲密,呓语中对小香儿说着不能对不起老婆孩子。而现实中,方大群并不爱小香儿,真正想帮她实现拥有自己孩子的梦想,是因为除了可怜她、同情她嫁给傻子自虐,还怜悯她对自己一往情深,他真正爱的是修顺奇。这种痛苦和煎熬使得方大群几十天内整日不能自拔,他既没有勇气与修顺奇倾诉,也无法和别人讲,自己又找不到摆脱这种困扰的理想方法。最终实在憋不住,才与修顺奇坦露,直到修顺奇对小香儿威逼,警告,指明出路,使小香儿一走了之,才使方大群卸除了这块压在心里的石头,之后只是有点同情惦记而已。

再比如修顺奇与战必胜的初恋,是修顺奇一生的伤痛,只要她想起自己六年真挚专一全心全意的青春付出,就会心如刀绞。而战必胜却认为自己几句感慨、与邻居女孩发生关系,值得你修顺奇甩手离去?我家当时就那种情况,谁也没有规定你必须干这干那,也没有要求你逢年过节平时有空必须来操持,是你自己乐意,心甘情愿侍奉我妈、我奶奶,收拾房屋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我战必胜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你修顺奇有必要那样生气吗?而且认为你为我家做饭洗衣打扫购物付出,是你自己乐意,你心甘情愿,我没要求你做。他丝毫没有把修顺奇为他的付出当做是对他的爱,反而认为是修顺奇贱。人生观恋爱观如此扭曲、价值观如此低劣,而且一直执迷不悟,这在那个时代的人群中,还是很有市场的。所以在得知儿子方佳奇与战必胜的女儿战场场谈恋爱时,修顺奇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并在方大群坚持下,生平第一次与方大群爆吵起来,并甩出如果方大群坚持让儿子与战必胜女儿恋爱就离婚的狠话,最后竭尽全力阻止了儿子与战场场起步的交往。她的目的不是要干涉儿子恋爱自由,而是无法面对曾经遭受的伤痛,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人和观念,因为修顺奇追求的是平淡的幸福,是内心的一种稳定,她也希望儿子幸福美满。

修顺奇的决绝,阻止儿子与战必胜女儿相恋,正突出了其敢爱敢恨,爱憎分明,也说明她善于反思自己的初恋,后悔自己认不清人,就全心全意付出自己青春的痛心。而战必胜的心理则反映了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内心龌龊自私,人生观、价值观、恋爱观扭曲丑恶。

《河东河西》如一杯清茶,可品可回味的靓点还有不少,有兴趣,我们一起品读。